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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女团:批量生产的“李宇春”,以及高仿的“少女时代”

短短几十天,那些从互联网、直播平台、综艺甚至足球场上冒出的女团,一下子挤满了被认为是待开采油田的偶像养成市场。千万别以为她们会是千篇一律的美娇娘,很多看起来完全是不输鹿晗、吴亦凡的帅气小伙长相,还没出道就收割了大批迷妹。
2017-03-28 10:11 · 娱乐资本论  陈梦茹 曹乐溪   
   

  这个月,我为女团跑断了腿。

  围观了BEJ48的出道周年公演,被粉丝和保安鄙视“没见过世面”;去拜访尚未出道的女团X,接受媒体、乐评人和男练习生的“狂轰滥炸”,平时*次见到一群女孩被粉丝认做“老公”,围堵机场喜极而泣。

  短短几十天,那些从互联网、直播平台、综艺甚至足球场上冒出的女团,一下子挤满了被认为是待开采油田的偶像养成市场。千万别以为她们会是千篇一律的美娇娘,很多看起来完全是不输鹿晗、吴亦凡的帅气小伙长相,还没出道就收割了大批迷妹。

  世道荒唐?可能只是北京太大,不想当配角的,都得活成奇葩。

  不走寻常路:踢“囧”字球门的足球女团

  “提前出道这事儿其实挺尴尬,是被逼出来的。”

  与王天海见面的当天下午,他公司旗下的女团FFC正在长沙围观中韩足球大战。当天晚上中国队赢了,女孩们在现场见证了这一时刻,一群兴奋的球迷把脸上画着国旗油彩她们当成足球宝贝般团团围住,争相合影。

  FFC中文名为“梦幻足球美少女组合”,现在有24名成员。FFC-Acrush则是FFC旗下分支的一个中性打扮的女团,全称的意思为“被迷恋的美少年”,据王天海说,团名是队员们自己起的。

  端详着Acrush的照片,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帅气,有的像鹿晗,有的像吴亦凡,这导致成员们还没正式出道,就因为前段时间出席腾讯视频的一个校园活动,而被粉丝们纷纷认作“老公”,“后援会都建起来了,人家还给我们拿出了一份自己的‘施政纲要’,”就算是此前在娱乐圈从业多年的王天海,也忍不住咋舌粉丝之专业。

  Acrush则因为“性别反转”收割了一大拨迷,为了拉近和粉丝们的距离,她们几乎每一条微博留言都会自己回复。3月24日Acrush回京参加活动,竟然已经有粉丝主动去机场接机,“老公展”已经展现了初步的魅力。

  王天海和我说,到北京那天,有两位成员有粉丝接机,另外几位则冷冷清清,人气差异在还未出道时已经初露端倪。“经纪人会告诉她们总结经验,比如是不是之前和粉丝微博互动没做好,态度是不是不够热情。”

  和一般偶像团体以歌舞出道有点不同的是,FFC是一支全员会踢球的组合。体育+娱乐的跨界偶像养成,在目前市场上是块儿缺口,而且走差异化路线会更容易在众多唱跳组合中脱颖而出。

  王天海倾向于把FFC组合称之为“战队”,自从去年开始海选,这批融合着性感、可爱、中性风的女练习生们,每天训练时长将近18个小时,“上午舞蹈,下午足球,晚上声乐和形体”。

  公司为队员配备了心理疏导和营养师,中途依然有人陆续甘愿退出,因为训练真的很苦,高强度的训练,让成员们的膝关节负伤率达到90%,平常训练每天只有一个小时能够看手机。团体内一直有淘汰机制,比如培训半年还没有球感,可能就被认为是不合适。

  曾有经纪人和我感叹,国外的练习生把演艺当事业,非常拼命;而国内的孩子们尤其93后、95后,他们的父辈是享受着改革开放红利成长起来的,也给到了下一代相对优渥的物质条件,换句话说,“吃苦”成了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形容。

  “天天哭,哭完了继续练。”最近刚在“打假日”出道女团like girls团制作人方芳告诉我,这是成员们在国外训练时的常态。语言不通、饮食方面不习惯,接受着每天12小时从表演、形体到台词,甚至自媒体运营等各方面的密集培训,一些没有舞蹈基础的成员,需要在短时间内学会劈叉。

  方芳每天提心吊胆,担心她们受伤和心理压力太大承受不来,制作人当爹又当妈是必然,天天围着这些女孩子转。

  多年前,不到20岁的方芳就签约了“广州中唱”,成为当时最年轻的签约歌手,一首《摇太阳》唱火全中国。“现在的你正是十年前的我”,同是艺人出身的她情结尤在,帮助年轻女孩实现自己的梦想,拥有一段最美好的青春,就和曾经的自己一样,“不要错过那好时光”。

  FFC也是如此,但越是临近出道,队员们就像打了鸡血,上课结束后还会在地下车库里给自己加练。王天海把这个场景拍成小视频发到公司的群里,给所有人加油鼓劲。他把自己看做团体中的一员,微信名换成了王天海-FFC,开机屏保也是绿茵场的FFC。

  除了出席活动,FFC平常就住在金华腾讯众创空间。王天海说她们在当地几乎是家喻户晓,政府和媒体都给予了很多支持和关注,“当然,金华是个小地方,可能当地的媒体也缺新闻吧,”他笑道。

  由于意外的蹿红,FFC的出道计划被提前到4月份,接下来她们会进行线下巡演、企业高校联赛和一系列文娱活动。公演上依旧会有正常的唱跳部分,只不过中间穿插五人制足球比赛。

  为此公司专门设计了新颖的足球设备和玩法,比如球门为“囧”字型,踢进边角可得3分,边线进球也能加分;甚至女团成员可以场上释放特殊技能.....虽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这确实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这是把《网球王子》的“杀人网球”搬到了现实世界么?二次元的逆袭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前期免费观看,要求观众线上投票和转发宣传,后期就会考虑收门票了。”王天海并不讳言,目前已经有不少合作方找上门来,“未来你或许有机会在自家附近的体育馆看到,两个性感的女生和两个帅气的‘女’少年在足球场上PK。”

  王天海给女团们设定了一些小目标,比如年底如果重度粉丝突破五千到一万人,单个城市有一两千名粉丝,就可以到该城市落地一个固定的公演+比赛场所,而北上广等大城市的繁华地带,无疑是曝光度最高的选择。

  “万一一两年内不火怎么办?”

  面对不少艺人经纪团队共同的焦虑,王天海倒是不太着急。事实上,FFC只是所属公司浙江华体文化大IP战略中的一个重要组件。

  围绕着组合,公司目前还在筹备定制网剧、网综,以成员为原型的平行世界打造则已经在小说、动漫领域开展,未来还会有相关的游戏衍生品,比如FFC女团的MV风格就非常游戏化,这是为了未来与QQ炫舞的合作做准备。用女团沉淀粉丝,通过IP泛娱乐开发来变现,正在成为新一代女团养成的不二策略。

  那些练习生:做成中国的SM,总会踩到“油田” 

  几天前,我还目睹了一场未出道女团的训练,几位姑娘舞风多变,甜美性感嘻哈都玩儿得很溜,但现场严酷的“评审”们,有乐评人,有媒体,甚至还有同公司的男练习生,却对她们提出了更多要求:能不能不那么像韩团,能不能自己创作歌曲,能不能让人记住你?

  我决定和负责女团音乐培养的洁哥聊聊。

  洁哥走路有点跛脚,但他步子迈得稳,隐隐间有种骄傲的感觉。

  从20多年前的夜店驻唱一路蹿升到如今执掌主抓偶像养成的公司高层,洁哥一直与音乐结缘。“音乐范畴里面的东西我基本上都做过,”他点燃一支烟,顺手也递给我一支,并做好了点火机的准备,似乎不给人留下拒绝的余地。

  于是那个下午关于女团X的故事,总是笼罩在吞云吐雾的暧昧中,比如包装策略、经纪事务团队构成、艺人待遇等关键信息,都被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可知的是,公司早在3年前就开始布局偶像团体的养成,“你看到的这些已经培养了一年多了,是从全国2万多人里面选拔出来的。”

  这并不稀奇,在人人都有中国梦的时代里,稍微听起来跟“明星”两字沾边的全国落地选拔,都有一波又一波来自艺术院校、舞蹈机构的男孩女孩踊跃报名。

  最终,洁哥在全国选了200多人,拉到深圳总部集训,淘汰到只剩下不到20人的两支团体。洁哥告诉我,他们倾向于挑选18-23岁之间,“超过这个年纪基本上就会放弃了”。

  从练习生开始,就要和公司签约8年,中途离开将有高额违约金。进入公司后随即开始紧张的集体生活,公司会对其进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比如对女团来说,“要求每支舞蹈在她们出道前至少要跳上10000遍。”我到公司拜访时,恰好在门口碰上一位女练习生,“你好~”她低声细语,弯腰鞠躬,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按照洁哥的规划,推新人的频率是一年一支团体,“我们还有二线梯队,每个月都有新人来试训。”这些少男少女们签下契约的同时,也交出了他们的自由。公司造星前赴后继,一两年不见成果立马换上新人,台前的风光背后是无尽的竞争、焦虑与惶恐。

  “这个市场很残酷,”我忍不住唏嘘。

  “为什么要用残酷这个词呢?”他反问我。我正欲回答,他却不容置喙地接下话茬,“能活下来的才是强者。在这样一个高强度封闭式的环境中,能不能坚持下来很重要。成名哪有那么容易?必须付出很多辛苦的汗水、泪水。”

  他的目标很明确,“我们就是只做音乐,”并且多次强调,“其他的比如综艺电影都是增值服务,对我们来说,做好音乐才是*位的。”

  对于在国内偶像养成上做得比较成功的SNH48,洁哥言语中多少有些不屑:“她们(指SNH48)除了长相还有什么?你觉得48她们出来能真唱吗?成功是因为当时中国(市场)空缺,她们没有遇到对手,一旦这个市场爆发,各家公司都开始做团体,她们就没有竞争优势了。”

  SNH48

  他很自豪地翻出自家女团训练的视频给我看。老实说,望着屏幕中一群群青春靓丽的美少女,我有点懵,同样标志的脸庞,韩范儿十足的舞蹈,精彩但不足以令人过目不忘。

  “现在的音乐产业确实不景气,”洁哥并不否认,他把这个领域比作油田,“没开采之前都是荒野,就看谁能先钻到油”。由于公司家底殷实,投了上亿的资金在偶像养成上,光北京的公演live house成本就3000万,而女团培养又花去小几千万,据说完全按照国际一线的标准去打造,请*的音乐创作人和培训老师。

  这个投入还会持续,因为公司希望在音乐工业体系上对标韩国的SM集团,“我们搭建的是一个流水线体系,不断生产和打造偶像团体,总有一次会采到’油田’。”

  “对我们来说,这些都不算钱。”洁哥并不惊讶于我的吃惊和质疑,平淡说道,“现在投资个电影都要1、2个亿,也未必收得回来,而我们投资的这个是看得到的,知道这底下有油田。”

  “那什么时候能赚到钱呢?”

  “只要有一支团成了,两年内。”他很笃定地说。

  还没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先推火一个人再说

  如今谈到女子偶像组合,绕不开的就是丝芭文化。

  为了亲自感受女团养成的魅力,我跑去北京悠唐广场星梦剧院看了一次BEJ48的公演。

  2016年4月她们刚出道时曾见过一面,还记得满满当当挤在舞台上的女孩子们,在记者的提问下羞涩无所适从,而现在她们已经能够自如应对粉丝的调侃,也能三俩人用脱口秀撑起一个小小的舞台。

  由于迟到了近10分钟,进去时全场只剩下挨着门的几个80元位子,更靠前排的160元位子挤满了挥舞荧光棒的宅男粉丝。他们跟随着音乐有节奏地律动,并能精准喊出每位成员的名字和对应的口号(也不乏有人对着手机念的),仿佛张艺谋训练出的秦俑。

  细腰短裙大长腿,再加上女孩们的一颦一笑,全程假唱已经不重要了,娴熟整齐的舞步足以让任何雄性为之疯狂。坐在我前排的小哥自始至终在虔诚地击掌、绕圈、比心;而后排的西装大叔则冲着台上的妹子嘶吼:“孙珊,我们想你!”当然,还有更多男粉丝对着BEJ48们摇曳的胸器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感觉像被卷入了传销组织的我,一时有些举足无措。公演谢幕时,我举起手机想拍张照片留念,没想保安突然从门口蹿过来,“说了不能拍照!”他瞪了我一眼,脸上写着“没见过世面”的鄙夷。无奈放下手机,女孩儿们也在这时候跑出了剧场。

  本以为演出终于结束,我准备抬屁股走人,刚迈步却被一壮汉揽下,“演出还没结束呢!”他显然把我当成了不忠诚的“叛徒”。原来,接下来才是整场演出的高潮,也是宅男们表达爱意的时刻。

  在这个市场,常容易出现“既生瑜何生亮”的命运。同样是多人女团的1931早在2014年就出道,但若不是今年《奇葩大会》上马剑越的吐槽,恐怕人们早已忘记了这个名字。而如今随着马剑越成功走入公众视线,连带着整个团甚至其经纪人也紧俏起来。

  约过很多人,李浪算是最难约的那种,从北京约的时候他在湖南,说回广州公司总部见,但到了广州依旧约不上,因为还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会议在等着他。

  这不是上市公司老总的节奏,而是1931女团那18个女生背后的男人,是不是意味着养一支女团比做一家公司还费劲?当然,这么大规模的偶像团体往往是由数十人来运作,经纪人也分管影视、综艺、电台等各条渠道。

  1931女团

  中午在YY总部见到李浪时,他正提着没来得及吃的早餐打电话,告诉对方要把舞台的灯光再调亮些。他的状态是亢奋的,而且善于权衡效率与投入产出比,见面没多久就频频发问:你们的公众号是面对哪些人的?看起来阅读量也不是很高。你们还有FA?那是想给我们投资么?

  毫无疑问,他的忙碌和自信,和前段时间1931女团成员马剑越在《奇葩大会》的一炮走红不无关系。

  如今,已经晋级到《奇葩说》正式成员的马剑越,微博活跃程度不亚于新晋网红:录制《天天向上》,参加大宝的掀桌挑战和成都漫展,还接了毛孔抚子、小丑girl原创鞋等代言,微博粉丝也蹿升到33万,相比其他粉丝一两万的团员,马剑越的这一个月像是坐上了火箭。

  李浪认为马剑越的走红是一种必然。“你要是见过她就会知道,本身就是那么搞笑。”他回忆起最初她参加1931女团海选时的情况,“其实那时候本来没有想要她,因为有一点胖。”

  而面对外界的一些争议,比如辍学入团等,他显得有些不屑,觉得这是曲解,“马剑越是要去日本留学的,”他告诉我。

  “那如果去了日本留学,怎么维持在国内的人气呢?”

  “她可以随时飞回来啊,公司对她也会有一些要求。”李浪很坚定地回答。

  在很多问题上,他的态度都斩钉截铁,比如认为1931女团的地位至少是目前国内排名第二,“说实在的,SNH48除了鞠婧祎你还能记住谁?他们有一个鞠婧祎,我们有一个马剑越嘛。”

  甚至谈到SNH48背后的丝芭文化,他也觉得不在一个讨论层级,“多数人都还在努力赚钱上市,而我们(YY)已经是上市公司,光给女团做公演的剧场就花了很多钱,而且我们的女团是国内待遇*的。”

  作为YY2014年斥资数亿推出的“*女团”,1931的成立当初算是万中选一,而且据说挑选时很注重个人特色。但几年下来一直不温不火地成了广州地方团,因为无论多少人前赴后继地投入到偶像造星运动中,这个行业永远是冰冷的金字塔,站在塔尖的人才能享受众人瞻仰,而99%的女孩就算多么长袖善舞也只能被冷落在舞台上最阴暗的一禺。

  打破偶像团体辨识度难题的*出路,就是先让某一个人红起来。马剑越火了之后,1931女团很快登上湖南卫视元宵晚会,李浪被队长李牧芸在台上和台下过肩摔了两次,当着所有媒体的面。

  而没人知道的是,为了能够让这个场景一镜到底地拍出来,以展现队长的女汉子气质,李浪被摔了更多次,“因为想要做成这个,必须有足够的信任和练习,”他不以为意。

  不遗余力地推介团员才是他更想做的。“李牧芸很不容易,”他告诉我,她家境不太好,把自己的奖金用来给弟弟买礼物,鼓励他继续上学。李牧芸和另两位团员范薇、刘羽潼出演的《爱情对赌》,也成了谈话中一再被安利的内容,“这是一部院线电影,去意大利拍的,”他多次强调。

  这部被安利许久的电影上映后并未掀起多大涟漪,李牧芸已经开始拍摄下一部戏《古镇情缘》,出品方同样默默无闻。李浪觉得理所当然:年纪轻轻,没有经验,正是需要作品积累的时候。

  不过“后浪汹涌”,留给1931女团们的时间又能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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