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90年代下海经商，开设北京*家连锁超市，蒙冤12年如今56岁改判无罪

　　如果不是12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牢狱之灾，物美创始人张文中现在应该是“新零售”的领军人物之一。

　　他原本是中国零售业的弄潮儿，是北京商业的领头羊，却因一份错判蒙冤12年。他说：“正义尽管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5月31日晚，改判无罪后，张文中在接受央视采访时说，心情很激动，12年酸甜苦辣风风雨雨历经艰辛，有这样一个结论很高兴，心里跟翻江倒海一样，不容易。

　　从2006年被带走调查，到如今的洗刷冤屈，张文中没有错过法律的正义，但这12年，也是中国消费领域蓬勃发展、不断变化的一个轮回。

　　01

　　90年代下海经商，开设北京*家连锁超市

　　说起张文中，知道的人也许并不多，但说起黄光裕，大家可能都如雷贯耳。20年前，张文中跟黄光裕齐名，可谓是两个商业巨子！

　　1962年，张文中出生在山东即墨，1983年，年仅21岁的张文中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他从南开大学数学系毕业后，分配到了大庆油田管理局。热爱钻研的他，1985年考回南开读管理学硕士，重返母校读书。

　　毕业后，他进入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从事宏观经济研究，与马洪、吴敬链、田源、陈东升成为同事。

　　几年后，张文中成为了年轻的学术带头人，不但拿到了中国科学院系统科学研究所的博士学位，还得到了美国自然科学基金会的支持，到斯坦福大学做了系统工程学博士后研究。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曾有当时的同事评价张文中：这个人组织能力强。在搞政策研究的课题组时，他能把一批人团结起来，里面既有老教授、研究员，也有年轻的学子。他能把大家调配得很好，投入地做事而毫无怨言。或许在当时，张文中的组织管理才能就已经初露锋芒。

　　我的事业在中国

　　1990年，为了进一步探索学术梦，张文中奔赴美国斯坦福大学，学习系统工程学。在这里，他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拉尔森教授，这位教授告诉他“企业家是这个时代的英雄”。从小受重农轻商文化影响的张文中，*次受到西方理念的冲击，开始萌生出创业的念头。

　　激情的想法遇到了好的时代，1992年邓小平南巡后，掀起了一波创业高潮。当年全国至少有10万党政干部下海经商，其中知名的有潘石屹、冯仑、陈东升等，他们被称为“92派”企业家。

　　1993年，三十而立的张文中受到感召，加上在美国硅谷的所见所闻，选择回国创业。当时，他搞出了一套POS系统。此时的他，雄心勃勃想把这套系统在中国的超市推行，但是却遇到了尴尬的情况：当时中国人购物多去百货大楼、供销社、小商店和菜市场，超市这种集合式购物业态并不多见。

　　既然没有，那就自己做一个超市吧

　　1994年，张文中为了展现自己开发的POS机信息系统的使用价值，依据海外超市的样子，他在北京开出了*家规范超市取名物美。

　　当时，国营菜店、副食店遍布，流通业尚处于蛮荒时代，超市是比较先进的创新模式，而家乐福、沃尔玛等国际零售商进入中国市场也还是大概两年以后的事情。

　　虽然当时的物美还很简陋，但由于集中采购，商品比传统商店便宜20%左右，受到了消费者追捧，就连北京远郊的延庆、房山、通州等地的顾客都来购物。

　　一年以后，物美的销售额飙升到一亿多元。当年北京的平均房价才2500元，北京职工的平均月工资仅为678元。

　　看到成绩靓丽后，张文中想趁热打铁，快速扩张。于是，他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零售行业。

　　他选中的对象是受市场经济冲击的国企，他想通过租赁、托管、合资与国有商业企业合作，双方各取所取。物美以现金入股，合作方将网点折合成资金入股，经营权归物美，双方按股权分红。

　　这套互利互惠的方案却不被当时“端着铁饭碗”的国企员工认可。1998年，物美收购北京石景山国有菜市场，展开以“托管”方式扩张的零售网络。得知北京石景山古城菜市场被托管后，180多个员工爬上楼顶，打出“坚决不去物美”的横幅，甚至还有人扬言要跳楼，局势一时陷入慌乱。当时，张文中向他们承诺：“我保证大家工资不低于过去。”最终才解决这场危机。

　　2003年11月，发展迅速的物美在香港联交所创业板上市，成为*家在香港上市的大陆民营零售企业。那一年，除了联华超市外，大部分商超企业都处于追赶期，百联集团刚刚成立，永辉超市还在探索“农改超”。

　　上市后，物美开启了疯狂的资本运作，张文中与黄光裕一起被评为北京两大“并购狂人”。短短几年，物美通过托管、收购、重组等方式，控制或参股了北京超市发、京北大世界、天津大荣等20多家企业的400多个网点，一度占据了北京1/3的零售市场份额，吸收国企职工近万人。

　　信息化工程研究出身的张文中，对于公司的管理也是事必躬亲，物美的优势不仅仅体现在门店数量多，信息化技术水平也是领跑行业：率先使用第三方物流配送，2000年的时候，物美就已利用互联网平台进行商品订货和管理。张文中也曾说过“物美是一个高科技公司”。

　　2005年物美商业营收达39亿元，净利润增至1.65亿元，成为全国*的民营流通企业之一。张文中一时风光无两，身家也水涨船高，2004年，在福布斯大陆富豪榜上，张文中以1.25亿美元的个人财产名列第125位，比当年的马云耀眼的多。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很多政府部门都找他合作，很多领导人也都到他的超市考察，当时，物美就有“明日沃尔玛”之称。一直到2006年，物美都是当时零售业并购最活跃的民营企业。

　　2006年，《财富》杂志甚至这样推荐物美——“如果你想看一下零售业的未来，建议阁下省却造访沃尔玛的时间，为您自己买一张前往北京的机票，去看看物美。”

　　但一连串的国有资产并购，给他埋下了隐患。

　　02

　　人生是一场奋斗，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

　　2006年上半年的物美，正处于战略扩张时期。4月，物美集团旗下香港上市公司——物美商业以1.76亿元的价格，从国有股东手中收购了银川新华百货27.7%的股权，成为其*大股东，这一收购被看成物美进军百货业的开始。  

　　在商务部公布的2006年上半年中国商业零售30强中，物美排名第7。

　　人生被改写

　　但是情形在当年8月后急转直下。中纪委调查张文中的消息开始传出， 2006年11月12日，张文中被中纪委带走要求协助调查，在这一天，张文中正式离职。

　　2007年年底，河北省衡水市人民检察院指控张文中犯诈骗罪、单位行贿罪、挪用公款罪，向衡水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2008年10月，张文中被河北衡水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涉嫌单位行贿、挪用资金、个人诈骗起诉，一审判处有期徒刑18年，并罚金50万。宣判后，张文中提出上诉。

　　2009年，张文中最终因诈骗、单位行贿、挪用资金被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判有期徒刑12年。

　　这一纸判决将张文中打入人生谷底，他的人生被彻底改写，物美也踏上了由盛而衰的道路。张文中与物美的狂飙突进，就此戛然而止。

　　狱中岁月

　　张文中被带走的那一年是44岁，这对于一个企业家而言，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正是施展抱负的好时机，但是他却要在狱中度过大好岁月。

　　而由于灵魂人物缺席，他一手创办的物美也从零售行业的*慢慢变成落后企业，错失了*的发展时机。

　　被关押期间，眼看着申诉无望，内心苦闷的张文中，只好用读书来安慰自己。在监狱里，他读了几百本书，其中不乏英文原著，“英文水平比原来有了很大提高”。“最悲惨、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是靠读书度过的，用心、用脑读书，是人走出苦海、脱离困境活下去的最重要的途径。”

　　此外，他还搞起了科研，取得四项专利，获得省部级科技进步特等奖一项及一等奖两项的殊荣。

　　在监狱里，张文中还碰到一些年轻人，因一时失控走了弯路，他游说监狱推动年轻人自学，参加成人高考。如今已有人参加考试，并取得三门课程的结业证书。

　　在监狱中，张文中也体会到了“人间真情”。据张文中透露，全国工商联多次向相关领导机构反映张文中的冤案；其三任主席、书记持续为张文中呼吁，即便后两任领导与他从未谋面。陈东升、田源、王玉锁、张征宇、张大中、李少华、张懿宸等等亲自到监狱探望，柳传志得知其身患重病，甚至亲自安排医院帮助救治。

　　服刑期间经两次减刑，张文中于2013年2月6日刑满释放。随后，张文中向河北高院提出申诉，2015年12月河北高院驳回申诉。

　　2016年10月，张文中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申诉。2017年12月27日，最高人民法院作出再审决定。

　　给40年的信

　　今年2月底，在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第十八届年会“中国商业心灵”环节，物美集团创始人张文中朗读了他的《给40年的信》。这是他出狱后首发公开信，当时张文中站得笔挺，头发稍显稀疏，读信的语气沉静得像一泊不见底的湖水，似乎在诉说他人的故事。

　　“过去12年左右，我一直远离公众视线，但这两个月我的名字在网络上、新闻里频繁出现，我被‘新闻联播’了，三次上中央电视台新闻节目，五次被新华社发消息，还真的不太适应。”张文中说。

　　张文中和黄光裕同是北京两大商业巨子，但过去知道张文中的人并不多，突然受到外界关注是因为最高人民法院要重新审判他的案件。张文中说，再次站到台前，他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但对于冤案他无怨无恨，只有感动、感谢、感恩。

　　他的独白感动了现场的每一个人，马云、任志强、俞敏洪、冯仑、陈东升等百余位企业家全体起立向他致敬。

　　当时，全国工商联专职副主席黄荣在看了他的演讲后，深受感动和启发，希望各界党政干部都看一看张文中的那封信，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对中国民营企业家精神*的诠释。

　　03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从不缺席，迟来的正义依然无比珍贵

　　如今，正义真的来了！

　　5月31日，在最高人民法院*法庭偌大的棕色大厅里，张文中身穿黑色西服白色衬衫，打着红色领带，端坐在椅子上，背部有些佝偻，两腿笔挺，一双手握在腿上，几只手指时常在腿上轻微摩挲。在庭审过程中，张文中一脸平静，只是不住地眨动着眼睛。

　　“张文中无罪。”宣判无罪时，特意打着红色领带出庭的张文中，抿着嘴唇深吸一口气，再小口慢慢吐露出来。审判长最后问他：“张文中，你听清楚了没有？”他没有朝身前的话筒倾斜，轻声地给出肯定答复。不同于10年前被判诈骗罪等三项罪名入狱，这次等待他的是洗冤。

　　这场不到一个小时的审判，在中国庭审公开网直播时，是当天关注度最高的案件，共有607万次播放。

　　为了这不到一个小时的再审，张文中等了很多年。最后全体起立时，他耸了耸肩膀，直到审判员和检察员走后，他还笔挺地站立着。

　　张文中表示，最高院再审张文中案的意义，不仅仅是案件本身，也不仅仅是还自己清白，而是党和国家对企业家群体的关注，对企业家精神的弘扬，对企业家创业环境的营造，是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推进依法治国的又一个新起点。

　　对于参与此案的公检法机关、个人，张文中更是没有记恨心理，也不想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当然，形成这样一个认识内心也是过了大坎的。张文中补充，“我想通了，然而要对得起历史，所以我要求彻底纠正我的冤案，还我彻底的清白，被侵犯的财产要依法返还。”他还说，返还的财产将全部捐出，用于推进依法治国和扶贫事业。

　　作为企业家，张文中认为，企业是永远的希望，即使高墙铁窗的阻隔，企业家的灵魂必须与企业同在。“我时刻清醒自己不能倒下，自己的精神和信念是支撑企业存在的根基。”

　　王石曾引用巴顿将军的话，称赞褚时建先生，衡量一个人成功的标准不是看这个人站在顶峰的时候，而是看这个人从顶峰跌到低谷时候的反弹。张文中进一步说，“褚老是我非常敬重的一位前辈，企业家心中的企业家，他古稀之年再次创业，是我的榜样。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筚路蓝缕。”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而且，“迟到的正义依然无比珍贵。”

　　04

　　人生进入下半场，要把失去的岁月补回来

　　张文中早在2013年2月6日就刑满释放了，但这5年来他一直躲在幕后，并没有走到台前。直到2018年，他看到冤案改判有望，才开始正式回归商界，不停地公开亮相，参加各种活动。

　　时间是他最想挽回的东西

　　对于张文中在2018年频繁的公开露面，外界认为这其实是一个信号：归来的张文中要把失去的岁月补回来。对于他而言，时间是他最想挽回的东西。

　　“我能明显感觉到张总想找回之前浪费的时间，他每周都会和我们开一次会，也经常亲临一线。如果没有那一次的飞来横祸，中国的零售业格局有可能会被改写。”一位接近张文中的知情人士透露，张文中回归后，精力比年轻人还旺盛，基本上是全年无休。

　　张文中也向外界传达出回归后急切重振物美的心情。2017年年底，接到待审通知书一个月后，张文中的身影就出现在消费品论坛。接下来的三个月中，张文中又分别出席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深圳市投资控股有限公司战略入股多点的签约仪式以及腾讯“互联网+大会”。

　　从2018年张文中这几次密集与外界接触，也不难看出张文中想要把物美失去的机会弥补回来，他已经投身到新零售的浪潮中。

　　张文中说：“环境变了，行业变了，技术革命正风起云涌，必须用新的改革创新方式审视一切。所以我立即投身到用技术促进中国零售的革命中去，物美将以技术变革为导向，商业本质为基础进行了一系列创新。”

　　他能否卷土重来？

　　张文中被抓的2006年，中国零售市场还是线下巨头的天下，各地人民购物的渠道要么是超市、要么是百货商场。

　　京东创始人刘强东，那时刚刚转型，不做柜台开始开网店，后来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历程，才最终在2014年将京东带上市。

　　与刘强东相比，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要强一些，不仅手拿雅虎的10亿美金融资，还接管了雅虎中国，投资了口碑网，带动了一批淘宝卖家发家致富。

　　但与线下相比，线上的体量还是太过于弱小，人们还没有养成在线上购物的习惯。

　　“2006年是物美发展的*时期，当时物美是全国*的民营流通企业之一，在引领中国零售产业的快速发展和技术创业，但冤案从天而降，物美受到重创。”张文中无奈地说。

　　很难假设如果没有这场冤狱，张文中和物美会怎样。但可以肯定的是，张文中和其他传统零售企业家有着本质不同，因为他本身就是技术出身，懂信息化，又懂零售业。

　　对于物美这么多年的发展，张文中并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他坦言，尽管物美由于技术、人才、管理和经营的基础扎实，但失去了重大发展机遇，物美在他弟弟张斌的带领下苦苦支撑，企业才没有垮掉。

　　如今，张文中终于等来无罪的改判，最高人民法院帮他洗去了诈骗罪、单位行贿罪、挪用资金罪三大罪名。最高人民法院审判监督庭负责人表示，案件的改判，对于张文中及物美来说，相当于洗刷了长期背负在他们身上的罪名，恢复了他们的名誉和财产。

　　张文中在努力找回自己以前的节奏，他离场的7年，也是中国连锁零售行业极速变化的时间。连昔日来势汹汹的外资零售巨头，也面临给予互联网世界“新零售”概念的冲击。

　　收购乐天玛特+对实体店进行数字化改造

　　4月26日，韩国零售集团乐天发布公告称，物美以不到15亿的价格购买了乐天玛特北京地区子公司87.38%的股份，剩余股份依旧由乐天持有。在北京，乐天玛特共经营10家大型和11家中型超市，共计21家门店。

　　多名业内人士透露，张文中是很有抱负的人，回归物美后他会大展拳脚，实现自己的想法。从并购乐天玛特看，他已然按下物美的加速键。

　　张文中的另一张牌是数字化。2015年他和一些年轻的创业者以及IDG资本一起成立了分布式电商——多点，这是一款超市手机购物软件，由张文中亲自挂帅督促业务发展。按照张文中的计划，物美将对实体门店进行数字化改造，具体体现在自助购、自由购、扫码购等方面。背后，物美还将投入资金研究大数据和智能化。

　　截止今年3月，多点已经和中百、新百、步步高、人人乐、百佳华等十几家国内*的零售企业达成全面合作，2017年实现GMV103亿，注册会员数达到4000万，月度活跃用户600余万，同比增长3.6倍，在新零售转型方面取得了*的成效。

　　这些只是张文中重振物美的开头曲，狱中7年时光并没有让张文中远离现代社会，他时刻以高标准要求自己学习新事物。

　　彻底重获自由后，张文中的首要任务就是将过去未能实现的想法付诸行动，56岁的他如今仍斗志满满。他说：“人生是一场奋斗，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企业家存在的价值就是奋斗。”

　　转型新零售、收编乐天玛特华北地区门店，终获“无罪”判决的张文中正在努力带领物美“追回失去的时间”。

　　很显然，张文中渴望将物美的下半场再次带入曾经的“张文中时代”。

　　已经投身新零售大军的张文中在挚友看来，会独立发展物美，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选择投靠阿里巴巴或者腾讯，因为物美是他的理想，他要把物美打造成百年老店，而物美现在还不到30年。

　　归来后的张文中，也正在努力向这个他曾经熟悉的零售世界再次证明自己。

　　资料来源：

　　《12年了！张文中，清白归来…》@正和岛

　　《终审改判无罪！这位被判刑12年企业家曾说：正义尽管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中国基金报

　　《张文中12年平冤昭雪：拨乱反正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所有民营企业的事》@财经天下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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