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壮」五一档：撤离者vs坚守者，谁能「绝处逢生」

疫情对电影市场的影响仍在继续：因疫情防控需要，截至4月28日，北京东西城区、朝阳全部影院已暂停营业。大盘连续多日在数百万量级徘徊。截至发稿前年度总票房为144.64亿，相较去年同期跌去29%。

十天之前，以朝阳区高性价比著称的慈云寺苏宁影城正式宣布停业，大批椅子被遗弃在街道上、公交车站旁。这几张具有强烈视觉情感冲击力的照片，在从业者、影迷朋友圈刷屏。

陆续有其他关停消息传来。4月15日，大地影院同时关闭了在广西南宁的4家电影院，包括东凯店、淡村店、江南梦之岛店，以及集团旗下品牌橙天嘉禾影院盛天地店。当日，大地还关停了东莞南城中央广场店、唐山新华贸店。有从业者分析认为，这家知名影投在疫情之外，还承受着此前收购橙天嘉禾的压力，到年底可能会缩减到300家以内。

随着疫情防控态势好转，陆续有城市影院恢复营业，猫眼专业版显示，今日全国影院营业率为54.65%，全国营业影院数为6580家，较昨日增加90家。五一档即将来临，影市回温会在五月中下旬、六月到来吗？

“不撤档”的坚守者VS 意料之中的撤离者

过往，往往只有中小体量影片、“一日游”划水片会选择临时甚至反复撤档，也多被视为缺乏信心之举。随着疫情彻底打乱了正常的档期计划安排，“撤档”已然成为常规化操作，而不撤档者反而成为了少数派。

此前，清明档八部国产片撤档，只剩《精灵旅社4》等进口片苦苦支撑，造就了史上近十年来档期的*成绩——1.2亿总票房。近日，全国仍然只有半数影院营业，而北京疫情形势再度严峻。这一情况大概率将在五一档重演，多家媒体预测今年五一档总票房不超过2亿。

《保你平安》《哥，你好》《检察风云》《您好，北京》《猪猪侠大电影·海洋日记》《遇见你》等六部五一档影片先后宣布撤档，其中《哥，你好》和《保你平安》等喜剧片，犯罪片《检察风云》原本都被看好，有着不错的票房潜力。

目前的坚守者共有八部，其中真人电影包括《我是真的讨厌异地恋》、女性向励志电影《出拳吧，妈妈》，战争片《夺命黄金》，两部重映影片《一点就到家》《只要你过得比我好》，动画电影包括好莱坞梦工场的《坏蛋联盟》，两部重映国产动画《小美人鱼的奇幻冒险》、《笨鸟大冒险》。

另外，纪录片《珠峰队长》同样选择了逆向而行，原定于5月13日正式上映，后宣布于4月29日至5月4日提前开启全国点映。

在当前语境下，“不撤档”代表着情怀与坚守，对行业的责任感，甚至被赋予了些许悲壮意味，因此也被作为宣传重点，用以换取同情好感分。《珠峰队长》官方微博写道：“在五一档影片相继撤档、大家都在慨叹五一档又要消失的悲观情绪下，我们做出了一个在外界看来非常不理智的决定：将这一部拼上性命才拍出来的《珠峰队长》提前到五一档进行全国大规模超前点映。”

《我是真的讨厌异地恋》在海报上打上“你们坚守爱情，我们坚守电影”的标语，《坏蛋联盟》也在海报上写着“准时出席，*不鸽”，“逆行空降”的《出拳吧，妈妈》的海报上写着“不放弃，就出击！”，与其励志主题相呼应。虽然体量不算大，但这些影片对于院线从业者多少起到了一些稳定军心的作用，也有利于全年票房结构、产业产能结构的健康化。

事实上，这些坚守者们并非机会全无。虽然体量不及春节档、国庆档大，但拥有五天假期的五一档，相较于只有三天法定节假日的清明档、端午档、中秋档等档期更热门，被赋予了一定走出长线的可能。近5年来，五一档票房整体处于逐年上升态势，去年五一档有《你的婚礼》《悬崖之上》等12部影片上映，总票房达16．3亿元，超过2019年五一档的15．27亿元。另外，疫情背景下坚持上映的《八佰》《怒火·重案》都曾取得突出成绩。

在一众重映片、中小体量影片中，《我是真的讨厌异地恋》热度一骑绝尘，成为头号种子。该片淘票票、猫眼想看人数分别达到8.5万人、33.95万人，连续15天居于首位，同样由擅长青春爱情类型的光线影业出品，去年《你的婚礼》拿下了7.89亿票房，为五一档票房冠军，今年《十年一品温如言》虽然口碑崩盘，也拿下了1.67亿票房。另外，《坏蛋联盟》原作在全球畅销1600万册，作为梦工场动画，品质有一定保障，导演彼埃尔·佩里菲尔因参与《功夫熊猫》系列而闻名，与《异地恋》受众错位、或将有不错的表现。这两部持续稳定地更新着营销动作。

某观影团创始人表示，“在突发疫情面前，头部项目撤档的可能性更大，中小体量的影片本身竞争力不大，坚持下来，反倒在档期有了更大的排片空间和机会。而且要考虑到项目本身的受众问题，目前一线城市疫情爆发，三四线城市还是有不少人看电影的。”在他看来，小成本的《异地恋》在三四线城市有一定受众基础，因此回本乃至小赚的机会并不小。

相声演出、开健身房……影院花式自救

困境实实在在地折射在整个行业的股价和财报中。近日多个影视股、院线股跌去30%以上，甚至腰斩、跌停。今日万达电影公告,2022年一季度净利润0.45亿元,同比下降91.42%；此前光线传媒发布《2021年度业绩预告修正公告》，预计2021年度公司归母净亏损3.1亿至3.6亿，比上年同期下降207%至224%，由盈转亏。

反复关停对抗打击力度薄弱的中小影城影响尤甚，一些影城面临着裁员、关停、转让等困境，笔者从不同渠道了解到，目前几家影城已经欠薪数月。

多个省市已对影院采取了扶持措施。江苏出台“减半收取广告业、娱乐业企业2022年文化事业建设费”相关政策，安排省级电影专项资金安排1000万元，对符合条件的电影企业提供贷款贴息、担保费补贴和风险补偿，给予一次性复工复业补贴。浙江减免租金、按照座位发放补贴。广东安排近5000万元专项资金，扶持全省1000多家受疫情影响的影院。

影院从几年前就已经开始探索自救、多元化经营，彼时线上售卖零食、同城配送等火了一阵子，去年首都电影院曾与大逗相声合作，提高场地利用率。舞台剧、演唱会直播、剧本杀、脱口秀等也成为拓展方向，万达便推出了剧本杀品牌“万影寻踪”，在成都锦华万达影城开设儿童乐园。

到了今年，影院花式自救又整出了新的活。据时代财经，中环影投直营的9家影院中，已经开设了多家咖啡厅、健身房、共享书店、小剧场、音乐餐吧，售卖精酿啤酒等。太平洋影管自主推出线上购物小程序，售卖户外露营用品、跟上露营风口。

但这些副业自救杯水车薪，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线下经营模式依赖于人流量，可以略微弥补现金流亏损，但不能替代主业，而且在片荒叠加疫情的情况下，人流量也难以达到预期。

这是一个尴尬的恶性循环：没有头部大片吸引观众走进影院，加之影院关停，多年培养起来的观影习惯被打破，“宅娱乐”成为主流选择，场均人次、观影人次不断下降，票房大盘不断下滑；反映到上游，则是产出量减少，优质大片更加稀缺；而上游片方考虑到成本等现实因素，大片也会不断推迟入场，选择疫情防控最平稳、营业率*化的有利档期，档期内卷进一步加剧，更多中小体量影片沦为炮灰。

“关键是大家的观影意愿变得很低了，如果影响到自己工作生活，‘非必需’的娱乐项目一定就是被率先牺牲的。”

北大教授戴锦华曾经表示“保卫影院就是保卫电影，保卫影院就是保卫社会”，并进一步阐述为“我寄希望于所有的公众文化，电影是其中一种，电影院是其中一个空间、一个可能性，让我们可以肉身相遇、肉身聚集。……电影的工业形态使它自然地携带着公共性，希望延续社会公共性议题，延续公共性的分享。”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影院的兴衰存亡与每个人息息相关。

清明档、五一档两个档期接连折损，这场“倒春寒”之后，是否会迎来暑期档的升温？一切都是不确定的，对于从业者来说，唯有等待，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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