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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思迁,印越夹击,中国果链奇袭新能源汽车

越南、印度抢订单,中国果链进退两难。除了一头扎进新能源汽车,还有别的出路吗?
2022-06-10 08:05 · 微信公众号:立方知造局  赵笑达 孙鹏飞   
   

故事从供货苹果开始,几十家中国企业的命运也因与苹果捆绑而波动。

在苹果2020财年(截止到2021年9月25日)的供应链报告中,中国相关企业(下文称中国果链)占据了供应商名单近一半,其中包括内地40家、香港8家和台湾48家。

2022年5月19日,赴美访问的越南总理范明政来到加州,专程与库克见面,他期望苹果继续在越南扩展供应链。

如今,31家位于越南的果链公司主要生产AirPods和iPad,雇佣了16万名工人。中国果链工人数量有200万人,是越南果链工人数量的十多倍,越南订单短时间尚无法对中国果链企业带来冲击。

但在中国和美国博弈的当口,范明政选择的时间节点如此微妙,越南见缝插针示好,摆明了要抢生产订单。

另一个中国果链的劲敌是印度——苹果供应链转移的重点对象。

5月23日,印度总理莫迪与拜登会面,想要将全球制造业的Made in China标签换成Made in India。

印度制造的野心已在iPhone代工上显露——今年4月,苹果宣布开始在鸿海印度清奈工厂生产最新机型iPhone 13系列。在这之前,鸿海印度主要组装的是iPhone11、iPhone12、iPhone SE等老机型。

这不禁让人联想起中国果链企业起步的那个年代——苹果入华主要看中中国的人口红利以及十多亿人口背后的消费大市场。

果链“印度化”正在加快的趋势反映在这样一组数据上:

今年*季度,苹果在印度出货了近100万部“印度制造”iPhone,同比增长 50%。一季度iPhone 在印度的总体销量增长了 22%。

反观中国,去年90%的苹果产品实际在中国生产,除了本土果链,海外公司的中国工厂也承接了大笔订单,苹果供应商200强名单中,有150多家工厂建在中国。

但一个让人不安的事实是,大部分中国果链企业,价值感很低。

有业内人士测算,一部成本超过370美元的iPhone 12,中国大陆供应商的零部件价值仅有17美元,占比仅为5%。

立方知造局多方观察,中国果链企业大致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是在切入果链之后,拿到苹果供货商的金字招牌,再进一步拓展客源,寻求多元客户,提升附加值。

但更多中国果链企业仍属第二类——依赖单一大客户苹果,无法形成核心竞争力,不具备议价权,也无法创造更高的价值。

前有苹果吃肉,中国果链喝汤,后有印越夹击,大部分中国果链企业无法绕开一道思考题——如何摆脱“低端”与“附属”焦虑,持续攀爬微笑曲线的高附加值端?

立方知造局试图从已发生的故事中,寻找关于未来的启示,走过人口红利下的血汗工厂,在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的大趋势下,梳理出一条果链企业求变的路径。接下来,你会看到:

1. 苹果吃肉、中国果链喝汤的根源

2. 苹果天平倾斜下,印度、越南代工厂对果链的冲击

3. 中国果链企业的自我救赎和轮回

果链生死符

如果没有库克和中国果链,乔布斯就是上一个罗永浩。

1997年,乔布斯重回苹果。12年前的1985年,苹果Macintosh库存危机让乔布斯被赶出董事会,这一次,他依旧要收拾苹果库存的烂摊子——1997年苹果的库存期已超过两个月,“*”所有科技公司,“还有90天就破产”。

乔布斯争取到一笔来自微软1.5亿美元的注资,短暂缓解苹果的压力。库存问题的根源,由1998年3月加入苹果的蒂姆·库克解决。

库克信奉“库存即邪恶”,祭出两招铁拳——

    简化产品线;

    建立“全球化供应链生态系统”。


至此,中国果链企业开始进入苹果的视线。

仅仅七个月后,苹果的库存期从30天缩短到了6天,一年后,这个时间甚至变成了2天,打破了餐饮业周转*麦当劳2.5天的记录,把苹果送上了“供应链大师”的宝座。

拳法背后的原理很简单——JIT模式(Just in time),通过减少生产过程中的库存和相关的顺带成本,改善商业投资回报的管理战略。

这套模式的精髓,是苹果借助强有力的话语权来实现轻资产运营,但更重要的是,苹果将风险和库存压力转嫁至供应商——果链企业身上,并沿用至今。

对于中国果链企业而言,这就好比武侠小说里加入天山派灵鹫宫,搭上苹果这班电梯,意味着持续订单,树立起行业中的品牌形象。然而库克派发生死符,也让这些企业的命运捏在苹果手里。

中国果链企业身中生死符,主要有两大病症:

1. 没有议价权

苹果摒弃“机海战术”:与其卖10 款出货量 10 万台的产品,不如集中资源,促销一款出货量 80 万台的精品。

也就是说,苹果通过大幅简化了供应链复杂程度,更易掌控生产流程,同时库克顺势削减供应商数量,将订单汇集给少数几家来做,增加在供应商端的话语权。

中国果链对于苹果爱恨两茫茫。苹果的订单大而集中,谁都无法忽视大笔订单带来的诱惑和与之带来的苹果供应链闪亮标签。然而苹果掌控一切,强势的苹果可以随时替换供货商,让果链企业无法获得大笔订单的议价权。

2022财年*季度(2021年10月-12月)财报中,苹果迎来了史上最高单季营收——1239.5亿美元(同比增长11%),每天净赚人民币24亿元,毛利率43.8%。

果链的财务数据则要卑微很多:

为苹果提供玻璃面板的蓝思科技在今年*季度净利润转亏4.11亿元,同比下降134.12%,毛利率只有11.24%。

MacBook金属机壳、iPad外置键盘制造商长盈精密在2021年度亏损6亿元,毛利率只有14.45%,还不到苹果的1/3。

长盈精密和蓝思科技这对难兄难弟,有一个共同点:毛利润十分微薄,只要业务结构稍有变化,在盈利状态上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果链企业分担了苹果库存、运营压力。

通过投资SAP的企业资源规划 (ERP) 系统,苹果直接打通了零件供应商、组装厂和渠道的信息系统,从系统中就能把每周销售预测的具体情况、零售渠道精确的库存统计、向外包工厂发出订购需求、库存是否积压过多等等细节一手掌握,并随时调动果链生产节奏。

这样一来,中国果链患上了“大客户依赖症”,赚着微薄的利润,分担了苹果的库存、运营压力——苹果吃肉,果链喝汤。

有时候,来自苹果的汤还不会一直持续。

2021年设计摄像头模组供货商欧菲光被踢出果链后,当年的净利润大降341.33%。大订单黄了,产线空置,苹果终止采购后,欧菲光依旧承担相应的运营成本。

欧菲光的案例还原出中国果链企业的第二大病症——生为棋子,也可能是弃子。

2. 随时可能被抛弃

苹果不会让一家供应商独大,永远有个Plan B——扶持行业内的二太子。

2013年之前,苹果iPad、iPhone的组装厂只有一家——富士康。

然而库克并不满足将订单全部交付给富士康,而是希望引入更多供应商,形成几家代工厂间的竞争,降低成本。

这便有了2013年和硕开始从富士康手中抢iPhone代工订单的事儿——和硕试图与苹果强捆绑,苹果订单占到了公司营收的7成以上,尽管代工的订单总量只有苹果总订单的两成。

相似的故事再度上演。这一次的二太子,是2011年通过PC连接器、手机充电线进入果链的立讯精密。2017年,立讯精密成为Airpods代工厂,此后业务往iWatch、iPhone延展。

去年年底,立讯精密投入入110亿元在昆山建立iPhone组装工厂,希望将新款iPhone产能从2021年的约650万部,提升至1200万-1500万部。这意味着,立讯精密将超越和硕,成为iPhone第二大组装工厂。

很难说,如果没有了苹果的授意,以及库克多次参观立讯精密工厂时“以人为本”的评价,立讯精密难以具备撼动富士康的野心。

类似戏码还有很多,例如京东方得到苹果青睐,部分原因是苹果不希望三星作为OLED供应商独大。

大太子可能随时被废,果链小企业更没有话语权。来看看一个前车之鉴:

2013年,苹果与玻璃屏制造商GTAT达成了一项价值5.78亿美元的合作协议(分期付款),合作建立专门工厂来生产蓝宝石玻璃制品,用于iPhone 6屏幕。用蓝宝石玻璃屏幕作为屏幕,能够提升手机的密封性和抗震性。

不过,苹果在协议中留有一手——苹果有权选择最终是否采用GTAT的产品,但GTAT不能将自己的产品和技术出售给任一个第三方。

悲剧的一幕发生了。苹果发现蓝宝石玻璃太脆,且工艺成本太高,最终舍弃了它在iPhone上的应用。GTAT为这项技术投入了资金,不仅没拿到苹果大订单,还错了与其他手机企业的合作机会,最终破产了。

苹果却挥一挥衣袖,继续走在寻找更好零部件替代的道上,却将技术试错成本转移至GTAT身上。

如果说,乔布斯用残酷的*主义来要求产品经理,库克则用魔鬼交易来控制供应链,最终果链活成了苹果的反面:

没有话语权、没有主动权、随时可能被取代。

在制造业价值图谱中,苹果高高山顶立,果链深深海底行。

摇摆的苹果天平

曾经中国果链是苹果供应链体系的重心。

2007年初代iPhone发布前,苹果临时将塑料屏替换为玻璃。半夜时分,苹果代工厂将8000名中国工人从梦中叫醒,紧急集结上工。

中国制造的产业链韧性和中国工人吃苦耐劳的特性,让这项紧急的任务圆满。故事背后,有着果链工厂的底色——在大浪淘沙的时代里争得一个出头的机会。

中国从70年代末开始对外资的欢迎,以及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建设,把打工文化推到了历史舞台的聚光灯下,而果链集聚地深圳正是在这一文化之下建立起来。

1990年播出的电视剧《特区打工妹》,描绘出了当时从农村去深圳电子厂打工的年轻人群像,也在无意间成了一个时代预言:立讯的王来春、蓝思的周群飞,都是同时期的深圳打工妹。

深圳一方面通过“三来一补”吸引国内外企业和项目落户,另一方面,以劳动密集型的电子加工业为主要方向,喊出“不论学历高低,只要敢打敢拼,在深圳就有机会。”吸纳外来劳动力。1988年,富士康开始在深圳设厂。

如果清楚了果链集聚地深圳的过去,你会发现,如今印度与越南试图抄袭深圳的答卷吸引外资,形成政策、打工人与外资联动的发展铁三角。

以越南为例——

政策上:越南大打关税牌,企业不仅可以享受10%-17%不等的优惠税率,还有最高四年免税期和最高九年减半征税期。

人力上:越南劳动力成本有具备优势,当珠三角工人月薪涨到5000-7000元时,东南亚多国的劳动力月薪折合人民币在700-1000元。

加之,苹果在供应链的参考中,不仅涉及采购成本、国际关系,还会考量当地消费市场的潜力——印越都是人口大国。

苹果的天平微微倾斜了,将过去供应链All in中国的策略转变为中国+东南亚、南亚。这便有了越南制造的Mac电脑和印度制造的iPhone。

中国果链的遇上潜在劲敌,一道选择题摆在中国果链面前——留守还是出海?

留守的担忧有先例。三星计划工厂设在越南时,给供应链企业下达军令状,如果不将工厂搬迁到越南,供应链企业将不再接到三星的订单。果链企业同样焦虑——苹果是否会扶持东南亚制造力量。

于是,富士康将工厂建在印度和越南。立讯精密计划越南工厂承载三分之一的产能。2017年,蓝思科技收购越南胜华土地、厂房及设备,以增设其越南工厂。

但出海企业也有不确定因素——

劳动力上:多年来的生产经验让中国工人熟悉中国工厂的生产模式,具备高劳动效率、高服从性等特质。一到海外,新招的工人需要培训,甚至要外派中国管理人员,又是一笔成本支出。

基建上:深圳崛起曾依靠2万基建工程兵从上海、天津、唐山等地集结南下,80年代他们建造了深圳四分之一的高楼,创造出“三天一层楼”的奇迹。

同样的故事,也反映在公路、铁路、机场等基础设施建设中。比如,印度的交通基础设施相对落后,这导致富士康代工的iPhone只能供货印度本土市场,无法出口。

如果说,将劳动力密集型、低附加值产业外迁,是中国制造转型升级的必然选择,那么当下中国果链不得不“挤出微笑”——寻求苹果外微笑曲线中高附加值生产的路径。

果链求变,寻找第二曲线

果链的现状就像郭德纲相声中的一个比喻:一只大闸蟹,绑上麻绳卖200块,不用麻绳还是卖200块,但那根麻绳如果不与大闸蟹绑定,就连五分钱也不值。

麻绳可以绑蟹,也可以挂鱼,部分果链开始与其他手机企业锚定,减轻“附属”苹果的焦虑——蓝思科技找上了华为做*大客户,京东方的重要客户名单也出现华米OV(华为、小米、OPPO 、Vivo)身影。

更深层次的求变,是提升附加值,至少占据微笑曲线一头。

设计端:

一家代工厂转型自主品牌,有无数的拦路虎:

1. 如何寻找和对接代理商及服务渠道?

2. 如何有效整合供应链,建立竞争优势?

3. 如何创造C端价值?

当年华强北山寨机陨落后,手机市场的“红海”里,早已经连专业选手都不放入了。

意图模仿乔布斯的罗永浩,品牌和情怀拉满,依然碰了一鼻子灰。

竺兆江离开波导创立传音后,直接选择远离中国市场,把产品市场定位在了非洲,在辽阔的大草原上挖掘一年一亿部的巨大金矿。

果链企业看得清,手机红海难进,还会与大客户形成竞争,眼下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做好术业专攻,形成产品的独特优势,要么找到第二曲线。

制造端:

以给苹果供货微型话筒的歌尔股份为例。

2021年度,歌尔股份营业收入782.21亿元,同比增长35.47%,归母净利润42.75亿元,同比增加50.09%。

业绩背后,歌尔股份主要做好了两件事:

1. 加大研发投入,形成竞争力。2021年,歌尔股份研发费用达40亿元。

2. 拓展在微型话筒以外的新业务。

于是,2021年,歌尔股份在全球中高端VR头显市场80%的份额,也揭示出了果链企业摆脱附属焦虑的最直接有效的出路——押注研发,找对第二增长曲线。

这条第二曲线,除了元宇宙风口下的VR,更令人垂涎的选项就是新能源汽车。

新能源汽车,新风口诞生。甚至苹果也时不时传出Apple Car的消息。

据相关统计,中国新能源车企已近200家,相关企业33万家。数量过多,以致工信部鼓励互相兼并。

据统计,一台新能源汽车中,电子零部件价值量占比约为60-70%,远高于传统燃油车的10%-20%。

尽管苹果造车消息频出,还未有实质进展,但对于果链企业而言,进入新能源汽车领域不过是赌一个新机会——它们与苹果建立的供货关系,能被Apple Car更快发现。

去年因为被“踢出”果链而被热议的欧菲光,摄像头模组上半年营业收入同比下降 40.72%,但在智能汽车业务上,却实现了营业收入同比增长 78.22%,其中ADAS 实现营业收入同比增长 777.68%。

尽管新能源汽车业务目前对果链企业的营收贡献有限,大部分在10%以内,不过很显然,这个庞大的增量市场,已经成了果链企业新的甜蜜点。

果链企业切入新能源汽车供应链的方式,是从电子元器件固有优势出发,渐进到整车代工。

立方知造局梳理了部分果链企业参与的造车行动:

代工派:依靠低附加值生产喝汤

鸿海集团 

2020年10月,鸿海集团创立“MIH电动车开放平台”,要做汽车界的安卓系统。一年后,鸿海精密发布Model C、Model E和Model T三款车型。

立讯精密

2月11日,立讯精密发布公告,与奇瑞新能源拟共同组建合资公司,并约定以100.54亿元人民币购买青岛五道口持有的奇瑞旗下相关股权。

多元获客派:试图摆脱苹果作为单一大客户的果链企业

欣旺达 

2021年底,欣旺达称拟在枣庄投资约200亿元建设“年产能30GWh动力电池、储能电池枣庄项目”。

脱“苹”派:被苹果剔除果链名单的企业

欧菲光

2015年起开始布局智能汽车,目前已取得20余家国内外车企的一级供应商资质

除了鸿海为秀平台研发能力肌肉而推出三款车型,其它果链企业仍然在布局汽车零配件。这是因为,汽车供应链管理与品牌打造比手机的复杂度更高,即便今天活跃在一线的蔚小理,谁也保证不了能在混战中活到最后。

对于大部分仍无法走出低附加值生产的中国果链企业而言,它们的电子元器件往汽车零部件转型的目标很明确——

1. 加入风口,找到作为汽车零部件供应商的位置;

2. 提前为苹果造车供应链写简历。

这更像是一场豪赌,赌赢了,进入Apple Car供应链,与大订单绑定。有了苹果的金字招牌,能够对接到更多订单,从而摆脱对苹果订单的单一依赖。

只是一条宿命的魔咒依旧无法逃过——汽车行业重资产,由此带来的库存、运营成本依然有可能由苹果转嫁到不具备话语权的果链企业身上。

另一方面,果链企业目前吃到的,依然是新能源汽车的增长红利。等到增长红利消失的那一天,未能突围的果链企业还是得面对如下几个老问题:

如何寻找新的增长曲线?如何提升附加值?如何挣脱苹果附庸的地位?

一切周而复始。*的破局之法,只有一条——中国果链企业在新能源汽车的浪尖,形成技术、工艺上的壁垒,实现高附加值生产。

在这样的前提下,果链企业才会有底气不具备可取代性,也给了他们掌握行业话语权的底气。

尾声

东亚人往往被认为是全世界最勤劳的人群。苹果创造了消费电子产品奇观,中国果链企业是这座金字塔底下的芸芸搬石工。

果链苦苹果久矣,都想寻求一种挣脱苹果附庸的方式。

新能源汽车给了果链企业新的竞争赛道。但这也只是一轮新的大浪淘沙。当市场格局再次稳定,如果没有过硬的核心技术,焦虑与过山车式的经营,将轮回般回到果链企业中。

产业迁移大势之下,是中国企业从劳动密集型到资本和技术密集型的大规模变迁。在这条路上,中国果链企业正在考验内在质地和复杂转型的应对能力。

不过,中国从不缺有吃苦耐劳的工人,中国制造也不缺专精特新的故事。未来的中国制造,将不再是血汗工厂和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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