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宇辉结束「新手保护期」

围绕董宇辉和俞敏洪的争论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分手”之前，俞敏洪一直饱受网暴之苦，曾说自己过去一年在网络被谩骂、指责甚至侮辱的次数，比100辈子加起来还多。但在“分手”之后，越来越多人开始发声维护俞敏洪，体面、大气成为他身上的新标签。

与之相反，与“分手”之前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同，越来越多人开始表达对董宇辉的质疑。

巴黎奥运会期间，董宇辉采访郎平时的一句“互联网上全网那种声讨，我有时候也觉得接受不了”，被网友批评“矫情”，参观卢浮宫时他的一句“众神归位，群星闪耀”，被网友批评“属于中国的文物都没有回来哪里来的归位？”

现如今，围绕“东方甄选和董宇辉谁造就了谁？”“董宇辉和俞敏洪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等问题，社交网络上开始逐渐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派。

1、舆情反转背后，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去年“小作文风波”爆发后，社交网络上就曾多次争论“董宇辉和东方甄选谁造就了谁”，直至双方正式“分手”，相关争论热潮达到顶点。

东方甄选的支持者认为，东方甄选早期的爆火，是因为新东方在时代进程下轰然倒塌的悲剧，击中了很多媒体人、营销人、生意人内心的情感、恐惧，人们期待新东方东山再起这个故事，董宇辉只不过恰好成了主角。

在俞敏洪的加持下，董宇辉爆红之后获得资源的速度和质量的确远超其他超头主播。

某内容公司老板提到，相比李佳琦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了美腕，董宇辉得到东方甄选的扶持要大得多。“李佳琦只是美腕的股东，董宇辉却是与辉同行100%的*股东。”

但在董宇辉的支持者看来，超头主播是上天的恩赐，是不可复制的。“东方甄选离开董宇辉啥都不是，但董宇辉离开东方甄选依然是超头主播。”

董宇辉粉丝最喜欢传播的一个故事是，董宇辉不靠俞敏洪的资源，独立拿下了和华为的合作。

据新榜旗下抖音数据工具新抖统计，今年上半年，“与辉同行”累计涨粉1739万。独立之后6天，“与辉同行”累计涨粉60万，累计预估带货超1.3亿元。

直播带货本质上是个商业行为，讲求利益分配。利益分配不清楚，必然会带来争吵。直播电商行业的特殊性在于，“超头主播是玄学”几乎是业内共识，没有人能说清楚，董宇辉和东方甄选到底谁重要，各自的贡献占比如何。

谁更重要聊不清楚，围绕董宇辉和俞敏洪的争论很快变成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有人认为俞敏洪是压榨打工人的“铁公鸡”，“董宇辉离职是为了摆脱恶性剥削和职场霸凌”。

早在“小作文风波”时，罗永浩就批评东方甄选“可能是直播电商在中国诞生后，我见过的最不公平、最荒唐、最欺负压榨年轻人的现象级公司”。董宇辉离职前，“抨击俞敏洪”更是成了罗永浩直播时的保留节目。罗永浩不仅经常回顾和俞敏洪的过往，还给他起了一个“铁公鸡”的外号。

在一篇2400字的小作文中，罗永浩不仅论证了董宇辉离职的正当性，认为“董宇辉是用自己的钱买回了自己的公司”，“新东方没有造星能力”，还批评俞敏洪“把一个市值700多亿的公司硬生生干成了90多亿”，认为他对事情到今天这一步要负全部责任。

有人认为俞敏洪穷大方，甚至怀疑他进行了不可言说的资本操作。

因为将与辉同行送给董宇辉的操作，不少人批评俞敏洪损害了东方甄选中小股东的利益。钛媒体集团创始人赵何娟就发文质疑。

赵何娟认为，董宇辉和东方甄选的分手是一起典型的公司高管MBO案，即没有股份的管理层通过收购公司股份成为公司控股股东。“这起MBO交易，我认为可能存在信息披露不完整、收购资金来源不合法、定价机制不公平合理，以及存在严重利益冲突等多个公司治理结构缺陷，最终可能导向个人利益输送和内幕交易嫌疑，甚至操纵股价嫌疑。”

有人觉得董宇辉是破坏商业规则的叛逆者，辜负了俞敏洪和东方甄选的培养。

不少俞敏洪的支持者认为，作为东方甄选的重要资产，董宇辉不应该轻易离职，更不能把与辉同行和它的利润都拿走。东方甄选投入资源培养了董宇辉，不能最后风险公司担，收益主播拿。

公众号“古典古少侠”发文说：“真正的受害者，不会是一个靠沉默拿走3.4亿的人。”

家有学霸创始人余泽彬也发朋友圈表示：“任何个人，哪怕是CEO自己，都不能凌驾于企业的制度之上，这是团队管理的*前提。如果别的主播稍微翅膀硬点就效仿，那团队还怎么带。”

有批评者认为，早在“小作文风波”中，董宇辉就应该站出来说句话，不要让粉丝再网暴自己的伯乐/老板俞敏洪，不要再网暴东方甄选的同事/朋友。“绿茶”、“忘恩负义”、“矫情”成为董宇辉的新标签，甚至有小道消息言之凿凿地表示早在离职前，董宇辉就已经心态膨胀，有了妄念。

进击波财经创始人沈帅波发文评价：“他（董宇辉）动了携粉丝以令诸侯的念头，在该作为时不作为，该为集体表态时候不表态，以此投机方式来争取个体的短期核心利益，而非集体。有时候沉默，不作为本身起码不是一种善。”

2、俞敏洪的生意难题，董宇辉的人设困境

如果说2022年6月的那个晚上，是董宇辉和俞敏洪命运转折的开始，那当两人“分手”后，一个没了公司庇护，一个没了超头主播，两人都必须独自面对更为复杂的商业竞争和舆情冲击。

对俞敏洪来说，他一直不希望将东方甄选做成MCN机构。刚过去的股东大会上，俞敏洪再次强调，要对标山姆，甚至超越山姆。

“公司未来的发展，一条腿是流量，另一条腿就是产品。一个有产品的公司才是真正的公司。在产品方面，东方甄选要对标山姆会员店，目前也在往那个方向走，但是理想应该要更加丰满。”俞敏洪说道，未来计划依托新东方约800个教学点，希望能够试探出来一个线上线下结合的模式，打造东方甄选会员体验店。

的确，相比MCN，零售才是更值钱的生意。作为对比，COSTCO（开市客）市值3620亿美元，交个朋友市值20亿港元上下。

但“线上版山姆”并不好做。从商业模式上讲，山姆和直播带货的逻辑很像，都是用巨大的销量向供应商压价，用高质低价的产品吸引更多用户。

流量方面，据媒体报道，东方甄选App目前仅有20多万粉丝，失去董宇辉这个超头主播后，东方甄选要如何保证流量供给？供应链方面，虽然东方甄选早早布局了自营品牌，还投资了烤肠工厂，但相比其他零售巨头，东方甄选压力不小。

对董宇辉来说，挑战则更为复杂一些。

首先，参考多次翻车的疯狂小杨哥和辛巴，成为直播公司老板后，董宇辉必然要面临一大堆挑战。正如公众号“远川研究所”所说，与辉同行脱离东方甄选这座靠山后，名人资源（流量）、公司治理（中端）、产品供应链（供血），将成为董宇辉首要面临的三座大山。

其次，与李佳琦、薇娅的购物粉不同，“丈母娘”大多是因为董宇辉的才华、性格才愿意下单。某种程度上，董宇辉和偶像明星很像，核心资产是有着强大购买力、战斗力的“丈母娘”群体。

但参考群魔乱舞的明星饭圈，狂热粉丝是把双刃剑。“丈母娘们”能撑起与辉同行的破亿销售额，但也有可能给董宇辉带来灭顶之灾。董宇辉必须小心维护人设，避免偶像失格，稳住“丈母娘”这个核心资产。

最后，董宇辉已经取得了不输明星的影响力，公共关系管理必须尽快提上日程。董宇辉单飞之前是被压榨剥削的苦逼打工人，但当他摇身一变成了与辉同行老板，还被曝出了价值3.58亿元的“分手费”，普罗大众或者说普通打工人是否还能共情一个身价过亿、可以飞到巴黎塞纳河看奥运的大老板？

沈帅波在文章中提及：“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有一个暴富的梦，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别人不应该暴富，富起来必须拥有其合法性与合理性和道德性。虽然，很多时候致富是不需要所谓合理性和道德性的，但是在中国的舆论中，人们希望知名的人拥有这些。如果没有，人们会摧毁他。”

从造神到毁神，类似事件曾在社交网络反复上演。现在，董宇辉已经失去“打工人光环”，也结束了自己的“新手保护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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