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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金流“撑不过两个月”,现场演出行业的生死“自救”

2020年1-3月,全国已取消或延期的演出近2万场,直接票房损失已超过20亿元。
2020-02-18 08:09 · 微信公众号:娱乐独角兽  袁佳琦   
   

这是一个有且仅有线上娱乐生活的时期。一夜之间,大小现场娱乐场馆暂停营业,线上游戏、直播产品的服务器不时“崩溃”,乐队室内摇滚、观众云蹦迪、云睡觉......那些备受期待的演唱会巡演、音乐节、舞台剧及艺术节的落地遥遥无期。

蔡依林、韩红等人在武汉站的演唱会延期举行,刘德华原定于5月在北京举行的3场演唱会宣布延期,吴青峰、刘若英、林俊杰、R1SE等艺人的大型演唱会纷纷延期或取消。Pixies、The Birthday 、秘密行动……中国乐迷们在苦盼现场而不得中眼睁睁看着2、3月份的演出陆续取消及延期,Livehouse、艺术馆及剧院何时恢复正常运转难以预判。

2月7日,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在《致全国演艺同仁倡议书》中指出:根据在会员范围内进行抽样调查的不完全统计中,2020年1-3月,全国已取消或延期的演出近2万场,直接票房损失已超过20亿元,而疫情结束后也还将面临一段时间的逐步恢复期。

这一过程对于与现场演出挂钩的企业及个人无疑是一场考验。短期内,有人遭遇现金流困境而战力不支,有人以贷款、集资等方式开源节流,也有人竭尽所能寻求新的突破方式。大麦及秀动等票务平台很快针对疫情开启了退票通道,摩登天空、太合音乐等音乐公司陆续与长短视频直播平台合作举办线上音乐节,挖掘观众的线上需求,当现场演出转战线上,困局背后却也是新的生机勃发。

演出难:2万场演出取消,

损失超20亿,线下场馆何以为继?

疫情袭来,现金流问题率先成为不少企业生死攸关的“稻草”。

“我们损失可能算比较小的,去年下半年排的太满,导致我们今年上半年基本没安排任何巡演和大项目,这部分损失基本没有。不过商演和音乐节至少有10场次都取消或延期了。”独立音乐厂牌霓雾娱乐主理人徐凯鹏向娱乐独角兽表示。

2019年夏,《乐队的夏天》为乐队文化带来了强烈的助推力,徐凯鹏公司旗下的盘尼西林、和平和浪及皇后皮箱成为闯入大众视野的人气乐队。目前,霓雾娱乐旗下签约9组艺人,团队20人,同绝大多数公司一般,大家现阶段正响应国家号召在家办公。

而节目在线下最直观的影响是提振了Livehouse等场馆的票房。坐落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的疆进酒·OMNI SPACE是北京知名的Livehouse演出场馆,疆进酒运营总监李嘉岳向娱乐独角兽表示,在疫情来袭后,团队每日的云办公内容基本是在处理演出取消及延期事宜。

“现在所有营业性演出场所都收到上级的指示在暂停营业状态。从场地的角度来说,我们随时都有能力恢复正常的运转。”

而在演出遥遥无期、几无收益的情况下,线下场馆与音乐公司*的问题莫过于,需要持续负担固定的人力及租金支出成本维持公司正常运转。

霓雾娱乐在艺术园区里租了300平的写字楼、疆进酒在天桥的场地占地面积有560平方米。李嘉岳透露,疆进酒的租金成本约占公司总支出的30%,人力成本占比相对较高。南窗文化创始人也曾透露一组数据:公司场地租金1万、人力成本每月10万余元,在疫情来袭后,“账上资金只能支撑两个月。”

在大型剧场方面,一些知名音乐剧的排期被打乱。如国内头部音乐剧公司七幕人生原定于今年在北京及武汉的200场《狮子王》音乐剧巡演便受到不小冲击。七幕人生于今日(2月17日)发布了武汉站的退换票公告。市场总监袁齐向娱乐独角兽表示,“因为是体量较大的国际巡演,改期的沟通复杂程度也很大,目前北京轮还没有变化。”

据北京市在2月3日发布的《关于进一步支持打好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阻击战若干措施》,文艺演出、影视剧院等受影响较大的行业企业,可延迟缴纳1、2月社会保险费至7月底。或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文化企业减少经营压力。

当固定成本与损失直接挂钩,现金流已然成为线下场馆及公司的“命脉”,而谁都未曾想到,北京率先倒下的线下娱乐场所是工体北路上一家主打高端消费的KTV。

不久前,娱乐场所K歌*董事长发出声明:考虑到巨大的财务压力,公司将在2月9日解除公司200多名员工的劳务合同,如果有30%的员工不同意这个方案,公司将进行破产清算。瘦身求生是日渐式微的高端KTV市场的行进方向,而疫情或许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这也是现场演出行业的现阶段写照。根据中欧商业评论的调查数据:85%的中小企业账上现金只可维持3个月,仅有不到9.96%的企业能维持6个月以上。

公司难:

有人“集资求生”有人“激情抗疫”?

除了线下演出遭逢困境,很多音乐公司也必然受到了直接影响。非常时期,企业渡过难关的办法不外乎减员降薪,贷款集资,更严重者至歇业整顿,而音乐公司的寒冬求生方式也是各式各样,前几日,音乐圈内还上演了一出因集资而引发的音乐公司“撕逼大战”。

上星期,独立音乐创业公司南窗文化在社交媒体求助,推出“199元购买未来两年任意音乐节单日门票”的策略。截至2月17日,南窗文化气息啊公众号民谣与诗的微店销量达到1370张,集资总额超27万元。音乐厂牌造音创始人王悦很快发文直指其破坏行业规则,网友称其有“非法集资”之嫌疑。造音也于2月14日联合旗下自媒体,发布了针对全国独立音乐人、各城Livehouse的全年无偿宣发服务公告,一时间行业争论声音不断。

事实上,作为自媒体及音乐节主办方,像南窗文化这般业务“撑不到两个月”的公司不在少数。毕竟“音乐节演出收入没有了,加上人们的心理阴影,疫情结束后很长时间也不会有人去音乐节,政府报不报批也是问题,这样大半年没有任何收入。”

而对于盈利模式单一的音乐厂牌,疫情的摧毁力也助推了音乐行业去线上寻找盈利模式的步履。

徐凯鹏坦言,自公司成立以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就是如何降低现场演出收入在全部营业收入的占比。“我既乐观又悲观的认为,这种音乐公司线上盈利模式的变革是由平台带来的,而不是我们目前这种形态的音乐公司带来的,所以大家联手才是目前疫情下的正确出路。”

除了以集资的方式开源节流之外,更多音乐公司的“抗疫”对策是在疫情期间线上活动尝试。

有业内人士认为,恢复演出时间保守估计在3个月以上,于是有演出平台瞄准音乐人+直播领域,推出了音乐人“保底直播”业务,面向音乐从业者开启了主播招募计划。

票务平台也早早开启了退票通道。大麦网、秀动纷纷推出针对疫情的退票政策。大麦网在2月4日发布了一封致合作伙伴的公开信,提到自1月20日至2月29日,针对全国范围内因疫情取消演出项目的合作伙伴,对其予以代理费全免;而未取消的演出产生的退票,也会免除代理费用。而专注国内独立音乐演出的秀动方面,也在1月25日发布了一条针对武汉地区和其他地区1月25日-2月8日演出的退票政策。

大麦客服负责人谭媛媛表示,“春节档期间和2月以后演出项目退票的客服咨询量激增,是平时的15倍。客服人员接线量是平常的2-3倍。部门员工的工作时长和工作压力都增加不少,同时平台还加强了在线智能客服系统的布防能力,以应对大量的咨询。”

音乐人AB面:卧室摇滚、直播烙饼,

“第二职业”被发掘?

音乐人的收入大多来自版权及商演,在疫情对演出行业冲击波下,观众们也得以观察到音乐人日常展露不多的“技术宅”一面。

除了在家沉淀创作之外,大家俨然拉开了“才艺展示比赛”的大幕。新裤子乐队彭磊每日在微博更新视频,从客厅到卧室,从下着雪的小区路边到工作间,乐迷们翘首以盼着每日午间时分的“王子营业”。庞宽也于近日开始卫生间卧室搞摇滚。各类音乐人的室内弹唱会顺着网络视频信号疏解了乐迷渴望现场演出的躁动。

除了常规or搞怪式的音乐视频、直播弹唱、教学视频之外,也有不少音乐人向乐迷们展示了自己的“第二职业”潜力,例如唐朝乐队丁武在直播里“烙葱花饼”,宋冬野在直播中展示了制作食用春饼“一条龙”技能等等。在直播、短视频的镜头前,音乐人们在健身、美妆等领域的“造诣”相较于以往都受到了更多关注。

而霓雾娱乐旗下,去年发过片的盘尼西林、和平和浪、鬼否乐队成员们都在家健身、学习、打游戏、直播、充电;皇后皮箱在集中创作,准备新歌;谷水车间、Code-A、Nick Shy在筹备新专辑;ETA伊塔乐队都在家减肥。

“突如其来的特殊时期,很多人都笑谈失业,更多人纷纷捡起自己的第二职业——尤其是厨师的手艺,疫情过去之后做个音乐人做饭的节目肯定好多人报名。”徐凯鹏表示。

不少音乐人们也在为湖北和武汉贡献自己的力量,捐款捐物、募集物资、在武汉的同行朋友们更是身体力行。“通过这次疫情让我看到了这个行业的另一种热情和活力,以及他们身上的责任感。”

“望梅止渴”的云现场:

是“昙花一现”还是“又一村”?

除了每日守在微博、个人直播间等待更新之外,云现场几乎成为乐迷们不可或缺的线上娱乐方式。

短时间内,大量经纪公司、厂牌、音乐人均在短视频直播平台开启了线上直播,云现场已然成为演出市场停滞后音乐人们的“标配”。北京曲艺团、中国评剧院等超十二家院团也陆续加入了线上创作的队伍。据Quest Mobile数据,视频APP的日均活跃用户规模出现了显著上升,B站、抖音、快手的用户日均使用时长超过了100分钟。这其中,云现场内容占据相当比例。

复盘云现场,从最早乐迷自发举办的“卧室POGO音乐节”;到B站和摩登天空合作推出的“宅草莓不是音乐节”;淘宝直播、阿里巴巴公益也联合太合音乐、种子音乐等推出的“滚蛋吧!病毒”不见面音乐会;夏季之声、北京当代艺术基金会联合大麦网、优酷推出的爸爸妈妈生活节、卧室后摇音乐节、I’m Fine云趴音乐周等等......随着云现场数量迅猛增长的是在线观看人数,根据数据显示,“宅草莓”在B站首日直播的最高观看人数高达27万,5天直播累计超100万人次观看。

云蹦迪更是为一些无法想象会以线上形式呈现的线下娱乐场所带来了直观的效益。2月8日晚,上海知名夜店TAXX SHANGHAI的DJ打碟直播登上了抖音小时榜首,一个小时粉丝增长10万,直播结束后,TAXX共获得7百多万抖音虚拟货币“音浪”的打赏,合计获得了人民币70多万元。2月9日,北京工体北路的ONETHIRD在抖音直播,从当晚晚9点到次日凌晨2点,累计在线人数超过 121.3 万人,收获打赏近200万元人民币。

在场租、人工等固定成本下,相关业内公司已经产生了亏损,而线下演出恢复的时间也因为疫情而无法确定,直播的方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一些企业线上“回血”。

而对于音乐人——尤其是搞乐队的音乐人而言——直播真的是一种可以长期持续的好方式吗?就目前来看,除了播放以往演出录像与在镜头前进行“室内摇滚之外”,云直播中的一些所谓自制节目也基本都是吉他弹唱聊天,徐凯鹏坦言,觉得独立音乐人在竖屏直播领域基本都是“白痴”。

盘尼西林和皇后皮箱乐队也有参与到云现场中,“不过是演出主办单位组织的,跟乐队本身没太大关系。我们之所以授权也是本着尝试的态度。”

“没有一个巨大的流量支持,很难达到抓住更多潜在乐迷的目的。独立音乐领域的乐迷和‘粉丝’不同,有时候开直播很可能起到反效果。这种方式我不觉得能够减少什么损失吧,真正的线上盈利模式以及长远线上乐迷体验还未建立起来。”

李嘉岳同样认为,这种形式更像是一种宣传手段,更接近于营销宣传,帮助艺人乐队增加和用户的观众的粘性。

尽管现阶段对于从业人士的调查中,大家普遍认为云直播属于“锦上添花”,独立音乐领域的线上市场仍需要培养,盈利模式仍需要探寻。疫情告一段落后,观众们还是更乐于回归现场,但在围绕音乐现场与直播层面的玩法,我们似乎还能看到更多可能。疫情带来的不仅是一场*摧毁力的考验,亦是一次基于对未知领域初探索的宝贵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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