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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投资,最缺敢冒风险的长钱

科技投资肯定是一个大势可乘的行业,世界的趋势、中国的趋势、市场的趋势都摆在这里,所以科技投资肯定大有可为,有势可乘
2023-01-05 10:13 · 投资界     
   

2022年12月21-23日,中国创投年度盛会——第二十二届中国股权投资年度论坛在深圳举行。本次峰会由清科创业、投资界主办,深圳市财政局、深圳市南山区人民政府联合主办,深圳市引导基金投资有限公司协办,现场集结了中国当下活跃的创投力量,共叙股权投资行业的现状与未来。

本场《科技投资,乘势而上》影响力对话由源政投资董事长杨向阳主持,对话嘉宾为:

愉悦资本创始及执行合伙人刘二海

源码资本 董事总经理王 菂

元禾厚望创新成长基金 管理合伙人曾之杰

海通开元 董事长张向阳

科技投资,最缺敢冒风险的长钱

以下为对话实录,

经投资界(ID:pedaily2012)编辑:

杨向阳:还是老规矩,先自己介绍介绍,二海先来。

刘二海:感谢向阳!我是愉悦资本的刘二海,非常抱歉无法现场参会,期待未来和大家交流。

张向阳:大家好,我来自于海通开元,海通开元是海通证券的全资子公司,主要做PE投资,我们投了将近500家企业,上市的项目已经超过了120家。

曾之杰:元禾厚望创新成长基金作为机构来说时间不是太长,我们在2017年成立,但是我们这个团队专注于硬科技投资很多年,我们几位合伙人都是超过20年的投资经历,大伙在这一块也合作了很长时间,经历了行业的起起伏伏,酸甜苦辣,很高兴有机会和大家交流。

王菂:我来自源码资本,主要看双碳和工业科技相关的成长期的项目,base在深圳,平时有很多的机会跟大家交流。

今年是源码的第八年,我们过往从移动互联网到硬科技,到这些年投双碳和工业,总共到现在投了300多家公司,比较有代表性的字节、美团、理想汽车、欣旺达等,也很高兴在这里跟大家交流。

杨向阳:今天我们的主题叫科技投资,乘势而上,这里面大概有两三个关键概念,第一个就是科技,第二个是乘势,因为叫乘势而上,我估计想着让你们几个给大家聊一聊,给大家一点信心和办法。这个乘势最关键的是这个势,我想听听哥们几个对这个势,我们每个人的理解是什么?既然要乘势,这个势到底是什么?先从这里说一说。

科技投资的“势”在哪里?

刘二海:我想从三个角度说这个“势”。

第一,宏观性是“势”的重要部分。过去20年,宏观因素偏稳定,不管是互联网这样的产业面,国家的政策面,还是国际形势,整体偏稳。今年的情况发生了变化,使得投融资都产生了深刻变化。国内对一些行业的政策有调整,比如互联网、比如教育。这就要求投资人对宏观因素给予更多的关注。当然,政策层面对新能源汽车、专精特新这样的产业和创新也有很多政策的支持,这对创业和投资都是很积极正面的事情,使企业能在宏观因素中获益。

第二,我想讲一个非常大的行业发展——碳中和。在2021年哥拉斯加的COP26大会上,与会各方达成一致设定了1.5度的升温目标,中国也签约了。因为83%的碳排放是来自能源相关产业和领域的,碳中和其实可以转化为能源的问题。能源在碳中和的议题里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环境问题和每个人休戚相关,这也是中国和世界结成“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议题之一。

能源问题的核心是电,电就演化出了电的储能,电的源网合储等等一系列产业链上的价值节点,并且得到了快速发展。而新能源汽车无疑是电产业链上的价值中枢。汽车、出行领域是我们长期投资的根据地,从易车、神州租车、蔚来、摩拜、途虎、优信再到图达通等等,储能、充电也是我们十分关心的方向,我们投资的能链旗下的能链智电今年也在纳斯达克上市了。所以汽车以及新能源这个大的领域,在碳中和的引领之下,可能会成为未来20-30年一个非常重要的大的趋势。

第三,商业模式的构建。有些人提出来创新就是硬科技,上一波模式创新不行了,其实这是一个误解。硬科技和商业模式的创新是相辅相成的。微软创造了windows授权给PC厂商这样的商业模式,墨盒和打印机分开售卖也是非常好的商业模式。互联网基础设施化以后,对整个经济进行重构,这将孕育出一批商业新物种。我们提出了“双边重构”,看到了很多有潜力的公司透过双边重构正在快速发展。比如我们投资的瑞幸咖啡自疫情以来,业务一直保持增长,今年第三季度还做到了近39亿的净收入,实现了近6个亿的全口径利润,这是非常难得且不易的。所以,我们感觉数字化对传统产业改造升级的趋势,新基础设施对整个中国经济的重构是巨大的系统性的机遇。

综合下来,宏观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这是大背景。我们持续深耕三大主题,一是汽车与新能源为核心的碳中和领域;二是核心技术构建新基础设施,及诸多万亿行业基于新基础设施的重构;三是全球化3.0。我就说这么几句,供大家参考。

杨向阳:我听明白了,大环境这一块有乐观,有不乐观,但是有一个大的主线就是碳中和,这个可能是在你的所谓的势里面是最主要的一个支撑。

张向阳:先说一个势,从2019年到现在慢慢的各个论坛都谈到了硬科技,硬科技今年特别热,这个势其实是五个因素叠加而成的。

第一个,是我们国家经济发展到了这个阶段,通过以前的高速发展,一些低成本、低附加值的产品让我们挣到了钱。但是遇到了瓶颈的时候,就到了需要技术支撑和高质量发展的阶段。

第二个是外部环境的变化。

第三个因素就是刚才说到了碳中和,还有ESG的趋势,这个要求低碳化,包括管理、承担社会的责任。

第四个因素,就是资本市场的逐步完善,科创板推出以来,资本敢于去投资硬科技等一些研发型的企业了,虽然没有利润,但是资本市场的完善给了我们一个退出的渠道。

第五个因素是政策,特别是二十大强调支持实体经济,支持科技创新,反复强调自主创新。政策支持的力度是非常大的,可以看得出从中央到地方很多的政府引导基金、母基金,这两年大量的成立,都是来支持科技创新型企业发展的。

这五大因素造就了这个势,现在大部分的投资机构都在投一些科技型的企业,这是现阶段、也是未来的势。刚才二海谈到了模式创新,模式创新在以前那个发展阶段可能是比较好的,但是现阶段,这一段时间可能差了,不是说未来它就一定不行,是跟技术的升级有关系的。随着我们的低碳化、电动化、数字化、智能化趋势的发展,技术的提升、硬件的提升将会带动一些模式创新和一些新东西出来。

有了势以后,围绕着势的五大点去找行业,看看有哪些行业是我们可以布局的,这是很明确的。只有趋势能看清楚,那么这些行业肯定是值得投资的,它的未来是具备成长性的,在这里面选择一些优秀的、有技术的企业去投资,这样成功的概率就会很大。

杨向阳:总结一下,就是外部的环境,内部的需求,所以资本市场也支持。

曾之杰:我谈一谈这两年大家关心的半导体方面的事,最近我看到了一个消息,政府还会投入一万亿人民币,来继续支持中国半导体行业。这个事对资本市场和半导体工业是一个很好的助推作用,但是我们反过头来看这个行业的特点,首先这一万亿到底多不多?国家大基金在过去五年到十年间,也投入了很多资金,再加上地方政府的钱,估计也投了万亿,效果到底有多好,这个事情现在也不太好说。但是国外几家巨头三星、英特尔、台积电这几家,它们每年资本开支加起来差不多也接近一千亿美元,所以一万亿人民币从资金密度上来讲,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但是半导体这个行业是不是靠砸钱就能干成,我觉得这个事情是一个问号,做一台光刻机远远比做一颗原子弹要难多了。

所以,中国半导体行业短期内能不能真正杀出重围,形成突破,形成自给自足的产业链,我们还是抱谨慎的态度。从全局产业链和地缘政治的角度看,最后所有的事情要达到一个动态平衡,我们应该追求一个什么样的平衡?中国在这个行业的竞争力很明显不在第一梯队,肯定在第二梯队,跑在第二梯队的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掉队,不能好高骛远,盲目去冲第一梯队,或者梦想着去拿冠军,最重要的事情是先不掉队。中国硬科技和半导体行业的突围,有可能需要我们先守住低端,在低端上有一个相对完善的产业链,大家能够活下来,才能去考虑高端。

半导体可以说是一个全球分工的产业链,从来没有哪个国家能完全独立自主,就连美国也做不到。我觉得机会和挑战是共存的,中国这两年的配套政策,还是要给政府点赞,包括科创板的推出,的的确确对整个高科技行业是一个很大的助力,能够让一些没有盈利的企业、一些体量小的企业,走向资本化市场。但是这个制度目前还不够完善,我们也在给证监会提建议,希望未来科创板的制度可以更完善。

另外大家还是要有长远的观点,半导体这个行业一直就是需要产学研相结合,需要做大量的基础研究,不完全是金钱的投入,基础研究非常重要,没有基础研究我们的东西就好像在沙滩上盖楼,地基不牢靠大楼就盖不稳。另外,我们不能操之过急,这是一个超级长跑,现在只是跑了前面三圈而已,不能着急。

第三,中国人得有决心,很多事情卡我们的脖子,我们自己慢慢想办法,就能够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来。

杨向阳:元禾厚望成立时间是2017年,但老曾是半导体行业的老兵,从我知道就超过了20年。除了最近的五年比较爽一点,前面的15年是比较痛苦的。刚刚他讲的这个事,我们来归总一下,第一个问题是一个势的问题,老曾主要谈了半导体行业的问题,国家的一万亿,整个三星和美国,还有日韩加起来,也是一万多亿,给总比不给好。还有谈到了时间,还有合作的问题。之杰说了全世界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国家完整的、独立的依赖别人来发展半导体,其实也是一个全球的分工合作问题。这个是在半导体这个行业里面的势,之杰讲了他的一些思考,这个势到底在哪里,大家可以总结一下。

王菂:势的问题,我有一个很突出的感受,其实科技发展态势在中国不同的行业,其实差异是很大的。盛希泰总也讲到,有一些行业过去五年,十年,偏增量的行业,其实中国在这里面的势是一个国产引领的态势,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光伏、锂电、新能源车,中国基于自己在资本或者在技术上的一些累积优势,工程师的红利,还有包括供应链快速迭代的优势,国产在全球的地位其实是非常高的,无论是产业链的完整性,还是规模,还是技术的目前的位置,应该来说在全球都是在前列,我们在看这些行业的时候,其实感受到的态势,我觉得是国产引领,这个态势是一个非常明确的龙头,并且这个龙头在向上的状态。

我们在这里面做投资的时候,基本上投到的标的,都是中国的第一阵营。同时也能看到最好的技术的边际提升改进,到光伏里面新的电池片,锂电里面最新的主材,储能里面各种储能技术批量的使用,然后到终端产品,好的新能源车,包括好的储能产品的出海。其实中国的公司,深圳就是最好的产业集群,这是我们已经取得比较好的位置的行业,我觉得就是阶段性领先,但是它还有挑战。现在去欧洲和美国出海的时候,总体的态势相对是不错的。

曾总讲到了半导体,这种态势更像是国产替代,过去可能五年中国投入非常多,在很多品类上已经有了比较明显的突围态势,比如说模拟芯片,品类还不够全,高端的还不够,但大多数可能还可以。然后成熟制程的相关设备,相对是有突围的态势,但是更多的东西,比如整体的工业,或者先进制造的产业分工,过去几十年全球是成熟的,中国在里面大多数是一个学习者,或者是很多行业是边缘的状态。但是当下国际环境也好,或者是从上到下的投入也好,我们看到有一些品类这些年的国产化率,无论是技术到了这个状态,还是说因为这个环境,客户愿意给机会,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些工业软件,原来二维CAD,现在三维CAD也在出来,半导体EDA,还有比如说制造业原来的流程工业,还有高端的中大型PLC,原来国产几乎上没有机会。半导体里面一些先进制程,整机还比较难,先进制程慢慢一些零部件慢慢也有国产的机会,这一部分科技的态势是国产属于突围,慢慢有更多机会的一个态势。

所以投当下国产化比较低,国产化有做到50%,或者更高一些机会的品类,这个是我们的一些视角。

杨向阳:我试图总结一下,在很多国产取代中国,有一些事我们是一定要做的,并且在这个做的过程中,有一些在某些领域可能已经是走到国际领先了,这个是我们的一个势。

因为我们是做科技投资,主要是讲科技投资的乘势而上,大家做的方向也不一样。之杰主要专注于半导体,海通开元是更宽一些,二海是从模式到技术创新。势其实就是一个大道,比如我们讲的科技创新,科技创新的势是什么?比如很多的行业其实比较折腾,但是科技什么时候都不会说不重要,似乎感觉越来越重要,并且我们提的未来中国经济发展的主旋律是什么,就是叫高质量发展。所谓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就是科技含量越来越高,我想可能就是我们做科技投资乘势而上的原因。在这么一个冬天,还能有一个势给你乘,我觉得这个其实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也就是说科技的发展,以及高质量经济发展的主要内核,其实是高科技的发展。

如果说在短时间和近期之内,我们说还有什么事,还有哪一个方向是可以乘势而上的,那肯定是科技投资。

第二,大家都是老兵,都是老行家,可以结合一些实例,也可以讲一讲你们深入的一些思考,不一定都是成功的,也有一些失败的,反面的东西。接下来讲一讲科技投资,其实跟科学还比较远,主要讲的是技术,尤其讲的是技术转化成产品,离科学肯定是有的,但是我们天天说科技投资,我们真正的理解什么样的技术才真的是叫科技,或者是叫原始创新和现有技术的发展,其实这之间的区别很大。科技投资是一个很大的范畴,我们每个基金,每一个人大概的专注点,投的方向都不一样,但是它肯定有很多的共性,哪几个共性?第一,大家都知道很难,越靠创新的越难,失败率越高。所以说在科技投资里面,大家怎么去把控这个风险,怎么去认定这些事,我想这个肯定是咱们各位参与讨论得更希望关注的。

科技投资人在找万亿级行业

曾之杰:科技投资,要说谁有什么独家秘方,这个很难、也不现实。中国的科技投资分两个阶段,过往的阶段我们更多的是追求一个别人有的东西,我们自己也能有的过程,简单的说就是有作业可以抄。下一个阶段估计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首先单纯抄作业的机会越来越少了,问题是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能否有机会创造一些新的东西?

我想到了一个案例,就是我们在2014年的时候,那段时间半导体投资是被大家视为畏途的。我们当时管理的深圳早期基金投了一个FPGA项目,就是已经上市的安路科技,这个项目从财务回报上也非常成功。当时国内做这个细分的一共就两个团队,没有人觉得中国需要自己来单独干这个事情,需要就买现成的就行了。所以大的系统公司根本连国内公司的产品都不看,但是我们判断这种关键节点公司国内必须得有一个。当时那个团队差点就坚持不下去了,我们先借钱给公司确保他们能发出工资。后来那个投资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这也正是我们投资关键节点公司的逻辑。尤其是在那个时代,那个阶段,我们通过研究产业链,可以为产业链补缺,这个环节缺什么,然后我们去补,我们会特别关注细分赛道的第一和第二名。这个东西就是我们需要的,我们前面是有一本教科书的,唯一就看你有没有足够的胆量布局落子。以前还是有作业可以抄,我觉得再往后是另外一个阶段,从现在开始的今后十年、十五年,我们大概率没有作业可以抄,是不是中国最后会创造出和美国不一样的东西?等到了没有作业可以抄了的阶段,又应该怎么做?我们都还在探索,还没有一个很明确的答案。

杨向阳:因为半导体你是绝对的行家,半导体这个行业的投资,既幸福也痛苦,所谓幸福就是教科书摆在这了,就是这么回事,所谓痛苦就是不知道哪些事做了以后,到底喜不喜欢。

曾之杰:比如日本企业的半导体产线用的管子,好多是工艺的问题,是需要迭代的,需要一个团队和一个公司花很长时间,打磨专业的一个产品,一种工艺,需要有匠人精神。又比如做一个装光刻胶的桶,全世界只有两个公司能做到,看似简单,实际上很难,需要长期的积累。

杨向阳:科技投资范畴很广,半导体是一个很大的范畴,这里面有很多的经验,到时候可以跟之杰请教和交流。

王菂:其实科技投资是没有定法的,科技在不同领域的具体产业表现形式,差异很大。半导体行业可能工艺在最上面的,经常讲的半导体的加工厂。

汽车又是汽车级的一个体系,在不同的产业里面去判断的标准、框架,对人、对事、对产业环节的理解,每个行业都不一样。所以科技是一个很大的范畴。如果从技术底层更多的是如何把锂电的电池包转变成直流电,更安全和高效转化为交流电,更多和家庭负荷耦合起来,这在技术的底层上并不能算是什么黑科技,其实是一个应用型的技术。但是这种应用型的技术在产业的发展,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匹配的情况下,整个中国储能产业在过去三年爆发了非常快速的增长。我们投资的这个公司,三年都是两倍的增长,收入翻了十倍。有很多的原因在里面,一个是天时,我们当时去想到看储能的时候,因为看到光伏平价上网,在2020年光伏并没有什么标的,隆基都是上市的巨头。

如果清洁能源占比上升,对于电网也好,或者对于整个用电的冲击也好,储能都会在里面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当时看下来又觉得那个点去投国内的储能又有点早,国内毕竟能源结构供给很稳定,电力也很稳定,所以那个时候把关注点放在出海的储能上。这个是天时的维度。

从地利的维度上来说,当时愿意做出海的家庭的储能,还有移动场景偏户外的储能,其实技术是比较缺的,大多数是在光伏里面的系统,他们愿意沉下心来做这种中小型的储能产品,在这里面研究光储一体的逆变器,怎么去把效率优化,这样的团队也不多,所以我们在这里面找到了一个全行业一流的。

另外一个维度,源码早期投C端的项目比较多,我们去看产品端的一些东西,把判断C端消费者的认知结合来看,去看这个品类在当时到底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发展阶段。所以种种因素综合起来,我们把一个应用型的技术给挖深,怎么从应用型的技术找到好的团队,找到好的产品,再从这个产品去满足能源结构变化下,一个特定海外的变化的需求,在这里面找到中国制造在全球产业链分工下一个比较好的机会。

举这个例子探讨一下科技这个大的命题,在不同的载体,不同的场景下,其实是各有差异性的一些挖掘的角度,也会有一些差异性的爆发机会。

杨向阳:刚刚王菂说的这个意思,科技投资未必一定是要投绝对的黑科技,能够在一个恰当的时点,感受到一个可能起来的市场,同时能够逐渐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团队,也会产生比较好的效果。

张向阳:我觉得有几个方面,第一,跟我们自身投资团队的认知是相关的,做科技投资是有门槛的,有没有这个能力,能力是投早期、还是中期、还是最后阶段的Pre-IPO?还有跟你拿到的资金有一定的关系,这个资金是什么性质的资金?我们是券商的PE投资机构,原来主要投PE阶段成熟期的项目。后来我们发现市场倒逼,我们现在投资阶段就开始往前移了,因为靠后的阶段价格非常高,回报率不是特别好。

再就是我们募集了一些早期属性的资金,比如说国家中小基金,我们是第一批管理人,这样的属性需要去投早投小,因此我们在人才储备和深挖行业方面也加大了招聘来提高认知。

我们现在主要的投资逻辑是这样的,科技投资第一大类是进口替代,基本上占到了60%左右,就是这个产品是不是可以做到进口替代的水平,只要它能做到这个水平,在行业里头又是在前三的,我们就投。因为这个能代表在国内的技术水平,产品质量,能够替代进口了。我们有大量的产品需要进口替代的。

举两个例子,一个是很简单的背板连接器,华为之前主要是从美国进口,也不贵,很便宜。2018、2019年以后,非常担心这个背板器买不到,整个设备就全部瘫痪了。后来跟长虹下面的华丰科技合作,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研发,把它做出来了,现在华为向它采购一部分,也采购美国一部分,作为一个补充。这样就把这个企业做活了,所以在当时我们投的时候,看得到类似这样的公司非常多。

还有一个就是我们投的新强联,我们投资了13年,当年投的时候就是做轴承的企业,后来随着风电的发展,逐渐做成了一个替代型的风电轴承,原来的轴承主要是进口,现在他替代进口,企业从三四千万的利润,到现在五六亿的利润,可能明年后年能到8亿和10亿,这一类企业是我们投资的重点。

第二类企业是属于技术一般,但是有一定的技术门槛,也有很大的资金门槛,市场很大,而且市场必须需要它,市场的规模也非常大。这一类企业只要在行业前三、前五的水平,未来中国市场必须会用到的,这类企业也是我们投资的一个重点。比如说一些硅片的生产、硅料,一些晶圆厂等这些大的资金和一般技术的公司,大的行业也是我们要布局的。

第三,大家谈得最多的科技投资,可能是前沿技术这些基础项目,其实这些项目是最难投的,也是风险投资尤其是早期资金重点投资的一些领域,但在这个领域其实非常难投,你的认知,你的专业度不够,投资是很难成功的。因为在这个阶段有很多的问题,其实很多的路径都还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很容易投错。我们投太阳能的时候,太阳能的薄膜、多晶硅和单晶硅,每个专家都有自己的看法,问了十个专家,有十种观点,最后就要看运气了,如果投了薄膜,基本上全军覆没。

现在还有一些项目其实是不适合社会化基金去投的,它属于国家要扶持,国家基金要去支持和研究的产业,因为商业化时间很长,成功的概率也很低,那么这些项目其实是国家级研究院、研究所、高校应该去搞的,但是很多的社会上的资金,也把这个作为一个投资标的,就可能会造成的现金流回报比较差。

另外就是研究出来以后的商业化。第一是研究能不能出来,第二研究出来能不能商业化?其实国内很多的团队只是研究能力很强,但是商业化的能力相对来说是比较弱的。产品出来了,但是要去找应用场景,要去教育,要去推广,这个能力又不够,团队里面没有市场方面的人才,也造成了很难去推广。所以在早期的前沿技术类的投资,只占到了我们投资比例的15%左右。大部分投的是进口替代60%,25%左右是头部的一些成熟企业。这里头其实有很多小的局部的机会,半导体和电池里面有很多新材料,我们是替代了的,我们投了一些光刻胶,虽然比较早期,但是产品可以拿出来用了。比如说做一个测试封装的劈刀,这个市场也不大,也就是几十亿规模的市场,原来都是进口的,现在国内也可以做了,这就是小而美的东西。包括背板的散热器,还有散热片,包括很多材料的隔膜,我们越来越感觉到很多小材料上,我们能够逐渐的替代一些进口了。

另外我想强调的,刚才讲到了半导体,我们先进制程的差距确实比较大,但是我们如果能把成熟制程这一方面能够做得够扎实,如果能把规模做的非常大,我觉得也是一个很强的壁垒。所以在这一块,其实我们有大量的能够替代的一些部件、设备和材料,有大量的事情可以做。

杨向阳:特点比较鲜明,主要是进口替代,大中头部。接下来有请二海,我知道你的战例很多,身经百战,到你这里要求提得稍微不同一点,我们别太形而下了,我们可以形而上一点,可以抽象一点,太具像的例子,投了多少,占多少比例的事就少说一点,就是真正的科技投资,比如说偏前沿一点的,或者是比较成熟一点的,大概这些都会有哪些问题共性,哪些问题容易解决,哪些问题不太容易解决?

刘二海:我快速回应一下向阳兄的问题,科技投资应该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或者叫无尽的前沿,这个行当是不断在发展的,探索永无止境。

我们把中国创业总结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从1978年到1998年,靠规模经济和管理提升的阶段,我称之为启蒙时代。第二个阶段是1998年之后到2008年,这显然是互联网时代,平台经济成为主流。2018年之后,我觉得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我们称之为“新基础设施时代”,这里面就有两个主题,一个主题是硬科技、黑科技,另一个就是硬科技构建的新基础设施,包括移动互联网、移动支付、物流、AI+IoT+Cloud、中国制造等形成了新的基础设施,并对整个经济进行重构,这将孕育出一批商业新物种。科技和新基础设施这两个主题内涵非常之不一样。

如果是新基础设施重构中国经济,你就要找到大的行业,那些万亿级的行业。我们看到了非常多的万亿行业的转型。比如说汽车行业就非常典型,全世界每年大约有8000万辆汽车的销售量,中国大概2000万辆,是世界上最大的汽车销售市场。汽车产业本身毛利大约是20-30%,而且汽车行业对周边上下游产业的带动效益更是不得了,所以每次提振经济,汽车就会作为重点产业被提出来。此外,正在快速发展的数字医疗、食品和消费等等大行业,都会有构建在新基础设施上的优秀公司不断涌现,出现了巨大的机遇,我们也投资了一些,比如食品行业的瑞幸咖啡、汽车行业的蔚来和途虎,大的行业才能出来大的公司。

另外一个就是科技部分。这其中提“大技术”这样一个概念,指的是未来能成为基础设施的通用技术,比如说机器人、光部分的光源和光的半导体、VR和AR,这些都是非常通用的技术。我们投资的镁伽机器人在上半年一笔融到了三亿美金,我们投资的AR和VR纷纷应用起来、发展得也很不错。这些通用型的技术不只是在行业内部的发展,未来还会成为基础设施、渗透到各个行业,对整个社会的发展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

我们说基础设施有四个特点:普遍性、可靠性、安全性、经济性。2013年的时候,电池储存一度电还得700美元,现在是140美元一度电,这就让电具备了成为基础设施的可能——电池技术的效率提高了,电池本身的应用市场就大为扩展,宁德时代就成了大公司,因为不只是汽车要用,更多场景下的储能都要用,电池储能成为能源转型非常重要的基石。AR也一样,现阶段还是很多TO B的行业开始用,将来AR将成为手机的替代和补充。生命科学的发展也是这个逻辑。所以,我们说,硬科技要是成为通用技术的大技术,这样,就会有不得了的发展。

总结一下,在这个时代下,一方面是万亿级行业借助新基础设施进行重构有巨大的机会;另一方面是核心技术非常之重要,这些“大技术”未来会成为整个社会的基础设施,有非常广阔的前景。我就说这么多。

杨向阳:二海说这个大市场,大平台,这都是总的。最后一个人再给一点时间,总是想给大家一些启发,科技创新企业大概都会遇到一些问题,其实只有足够幸运的技术,是能从技术一步到产品,每一个技术都需要再去组合,再去修饰,才能够真正的到产品,不到产品,就进入不到市场。这可能是我们来投资科技创新需要关注的一个问题。因为有很多创始人都是技术出身的,上来就跟你讲我有这么一个技术,这个技术直接推导出来了某种产品,这种产品往往可能跟市场有一些脱节。单纯来看,它的产品和技术都很好,为什么卖得不是特别好?当然我们可以说是市场能力,其实不一定完全是这一方面的,可能还是差了那么一些东西。

第二个问题,就是这些科技创新公司,往往都是技术背景的人来创业的,一个科学家或技术专才能不能成为一个企业家,这也是一个蛮大的挑战。现在应该说中国的基金,或者说我们的资本在真正的科技投资方面才刚刚进入,这也是十年、八年的事,我们其实还没有真正的走到未来常态化的科技,未来可能这些东西会更多,可能对投资提出的挑战会更大一点。

不管怎么说,第一,科技投资肯定是一个大势可乘的行业,世界的趋势、中国的趋势、市场的趋势都摆在这里,所以科技投资肯定大有可为,有势可乘。第二,科技投资各有各专,能投和能干的事很多,所以每一家都可以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形成自己的独门绝技,这在未来都可以在市场上立住脚。

中国不缺钱,缺的是冒风险的长钱

杨向阳:最后让几位给在座或者是线上的,祝福几句,或者共勉几句,不管怎么样,2022年总是快过去了,它也一定会过去。前面不管有多难,我们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还要往前走。但是大家一定要记住一个概念,我自己也是一直这么干的:过去肯定是过去的,失去的肯定不能再找回来了,我们应该去思考为什么会失去?对这个问题的思考我觉得是蛮重要的。最后这点时间,几位为即将过去的2022年,跟大家有一些什么样的分享?

曾之杰:我先回答一下前面提到的科技怎么能够转化为产品这个问题,我记得华为的企业文化里面有一个很关键的点,很多年前我跟任总交流,他提到客户需求导向,所有的产品先看客户的需求。

我觉得我们做投资人的有这个责任帮助创业者,把握到真实的需求,合理定义产品,判断趋势。企业家有他们的聪明才智,但是从另外一方面讲,我们要像一个老中医一样,帮他们把握好企业在产业链中的定位,这样的话才能够在产品和技术上形成突破。

关于怎么看2023年以后的趋势,最近有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就是美国在核聚变技术上的突破,对我很有触动。科技创新有的时候是大年,有时是小年,也有波峰波谷。我觉得这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我感觉人类的科技创新又走到另外一个新的阶段了,过去20年,很多时候大家都是在互联网模式创新上发力,今后20年,估计是以新一代的硬科技和黑科技为主战场,有可能把人类的技术水平会提到另外一个层次上。人类需要更多的算力,更多的能量。人类如今在获取能量的方向上,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下一步我估计在新一代的算力,新一代的人工智能,包括生物技术方面都会有突破。所以我对未来还是很乐观的。人类在这次新冠疫情当中有损失,但是肯定也能学到东西,会给我们的社会带来很多好的变化。我觉得干我们这一行,你必须要乐观,如果你不乐观的话,就没有什么太多的存在价值。所以我还是很乐观的,我对下一个十年,还是非常看好的!

王菂:先回应一下向阳主持说的科技如何变成产品的问题,我们其实有一个小的总结,因为把底层技术应用到产业当中,其实是面临很多很复杂的约束,不同的制造业有不同的约束,大体上最终客户要求的无非几个维度,成本、效率、安全可靠,还有寿命,这个是可能各个品类的工业都会要求的。但是科学家创业者在实验室做的时候,基本上不面临这几个约束条件的,所以如何尽早把它底层的东西,去面临产业当中一些苛刻的约束,做成产业当中某一个关键节点,或者关键的产业位置中,真正能够规模化使用的产品,中间这个gap是需要科学家做很大的转变。

最理想的情况下,企业家和科学家应该是一个人,但是这个跃进其实是不容易的,更多的时候是团队几个人,负责不同的分工,这是一个理想的状态。

2022年对创投行业来说,对企业来说,其实都是很难的一年,少数行业和个别行业可能比较景气,少数比较景气的行业面临着很多的挑战,外部环境的挑战,供应链的挑战,2022年没有一个行业和一个企业是容易的。往2023年去看,我们信心也是有的,因为各个行业的景气度基本上处在近五年,或者很多年的相对最低的位置,否极泰来就是最底部,最灰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2023年我们还是比较有信心,大多数行业的景气度都会去往上走,有一个恢复向上的过程,这个过程可能也不是一年,很有可能是持续若干年的。

作为投资人也好,全行业也好,我们还是愿意和产业里的创业者、企业家们,一起继续携手共进,帮助大家从0到1,从1到10,希望有一个更好的明年。

刘二海:大家刚才讲的很有启发。今天在清科的论坛,我说一个跟行业都相关的事情。我还是呼吁有更多冒风险的长钱进入到VC行业,投给那些优秀的创新企业,所谓“聪明的钱”会对整个产业、整个经济产生巨大的作用。中国不缺钱,但是缺冒风险的长钱。巴菲特做的更多的是“不冒风险的长钱”,股市上则是冒风险的短钱,长钱并不多。对科技的支持,不只是给科学家投放研发经费,更重要的支持VC作为价值发现的发展。为什么没有更多的钱进到VC里?这里面有一些认识上的问题,比如认为VC不挣钱,或者风险很大。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过去20年里,国外的养老金、国家主权基金、投资中国反倒是一直重仓中国呢?——耶鲁校友基金会在VC的配置达到了24%以上,这是不得了的事情,足见VC带来的回报获得了认可。

今天论坛的主题是“科技大势、乘势而上“,如何乘势而上?除了VC的努力,企业家的努力,还应该有更多的资金进入到这个行业,我相信他们也一定能够赚到钱,因为这个行业是充满着活力的,是可以获得优秀回报的。所以我最后有这么一个呼吁,透过清科这个平台,为整个行业呼吁。

张向阳:科技投入应该是一件长期的事情,我们最开始做投资,到整个海通投资平台投了将近20年的时间。总结下来,我们一直坚持投实体经济和制造业,十多年的时间已经有了非常好的回报。每年我们上市的项目,大概IPO是15家左右,现在科创板的上市企业占一多半,其他模式项目我们投的不多,感觉这个打法还是非常正确的。

比如说今年有疫情的影响,影响投资、影响企业的发展,但是我们感觉还算能消化。我们一年投资大概都在25亿左右,这是每年都投出去的钱。投资的速度没有放缓,投的企业经营发展有部分受影响,大部分影响并不大,因为都是一些发展势头好的行业,一些半导体、新能源企业增长都很好,而且盈利都是超预期的,是不错的。

我们就是坚定地看好科技投资,坚定按照投资逻辑做熟悉的事情,坚定支持实体经济。

杨向阳:谢谢在下面的诸位,我们这个专场到此结束了,祝大家在未来身体健康,然后一切都好。

本文来源投资界,原文:https://news.pedaily.cn/202301/506412.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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