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亿行研｜数据系列研究：解读“数据20条”，释放数据要素生产力

作者介绍:

王磊,容亿投资高级合伙人,负责容亿投资数字科技领域投资工作。

核心观点:

· 国家层面高度重视数据要素及其市场化配置改革,陆续出台了多项关注数据要素的相关政策。特别是2022年12月2日,国务院下发的“数据二十条”,对数据基础制度建设系统化提出指导意见。

· 我们可以把“数据二十条”概括为:一条主线、三权分置、四项制度,一条主线即促进数据合规高效流通使用,赋能实体经济;三权分置是指对数据的资源持有权、加工使用权和产品经营权进行了清晰的界定;四项制度是指分别建立了数据的产权制度、流通交易制度、收益分配制度和安全治理制度。

· 在未来数据要素化的产业生态中,核心的生态角色除了政府以外,就是三类核心角色:数据源提供方,技术底座提供方以及各类数商。其中,数商是真正繁荣数据要素产业的构建者。

· 容亿投资2015年成立以来在数字科技投资版块,一直秉承以数据端到端处理为线索的投资理念,聚集寻找数字化能力和行业数字化的优秀项目。

· 在未来的大变局时代,我们除了要解决“卡脖子”的问题,还要在未来“颠覆性技术”中占据先机。数据作为生产要素,已纳入到顶层设计。作为投资机构,我们需要清晰的认知和洞察这一底层逻辑的巨大变化,思考会给我们的投资实践层面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导读:

数据要素是数字经济深化发展的核心引擎。近年来,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数据要素及其市场化配置改革,陆续出台了多项关注数据要素的相关政策。特别是2022年12月2日,国务院下发《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构建数据基础制度更好发挥数据要素作用的意见》,提出六大方面,共计20条构建数据基础制度体系的政策举措,又称“数据二十条”。

“‘数据二十条’出台的背景是,数据作为新型生产要素,具有无形性、非消耗性等特点,可以接近零成本无限复制,对传统产权、流通、分配、治理等制度提出新挑战,亟需构建与数字生产力发展相适应的生产关系,不断解放和发展数字生产力。”

前言-盘点中国数据要素相关政策

2015年9月国务院发布《促进大数据发展行动纲要》纲要中提出:加快政府数据开放共享,推动资源整合,提升治理能力;推动产业创新发展,培育新兴业态,助力经济转型;强化安全保障,提高管理水平,促进健康发展。“大数据”战略正式提出并上升为国家战略,数据成为国家基础性战略资源。随着“大数据”战略的正式实施,国内大数据产业开始全面发展。2020年4月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公布《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第 一次将数据与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并列,明确将数据被列为生产要素,具有了基础性战略资源和关键性生产要素双重角色,数据要素市场开始加速培育。

2022年12月1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构建数据基础制度更好发挥数据要素作用的意见》(简称“数据二十条”)出台,对数据基础制度建设系统化提出指导意见,构建了以数据产权、流通交易、收益分配、安全治理为核心的四个数据基础制度。“数据二十条”是党的二十大之后推动数字经济开新局的基础性政策文件,“数据二十条”的出台,将充分发挥中国海量数据规模和丰富应用场景优势,激活数据要素潜能,做强做优做大数字经济,增强我国经济发展新动能。

核心解读-“数据二十条”:一条主线、三权分置、四项制度

一条主线:促进数据合规高效流通使用,赋能实体经济。

三权分置:数据资源持有权、数据加工使用权、数据产品经营权。

四项制度:1、数据产权制度;2、流通交易制度;3、收益分配制度;4、安全治理制度。

一-数字经济核心驱动力:数据要素化

“数据二十条”的核心主线就是促进数据合规高效流通使用,赋能实体经济。现在都提数字经济、数字社会,在这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代,世界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是有一件事情是百分百确定的,那就是数据永远在增加。每分每秒里,各种各样的数据被创造出来,这些数据通过电缆光纤、无线电波化作滔滔不绝的比特流在虚拟的数字世界里流动。但是在现实物理世界,数据的产生被各个环节、不同的场景控制,导致数据本身被切割得七零八落。如何有序地把数据的价值释放出来,成为真正的生产力,就需要我们用新的范式对数据的进行重新挖掘组织,就需要一套新的体系进行数据价值的再分配。把无序的数据变成有序的生产要素,这个本质上就是构建数字社会全新的生产关系。

在农业社会,劳动力和土地是最 珍贵的生产要素,中国是个以农耕文明立国的国家,在其他国家还在四分五裂状态的时候,我们就建立了秦汉帝国,而帝国的体制实际上就是把劳动力和土地这些关键的生产要素有效地组织起来了。在农业社会时代,我们创造大唐盛世、康乾盛世,达到世界文明的*。但是到了工业社会,在资本和技术这两个生产要素的使用上中国却落后了,没有能够将这两个生产要素有效地组织起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是落后挨打的。到了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以后,才真正补上了资本要素和技术要素的课。到了21世纪,特别是这10年来,IT技术、CT技术飞速发展,人类进入了数字社会,最近火爆全球资本市场的chatGPT,本质上就是在大模型千亿级别语料数据训练下的AI奇点应用,也是数据成为要素化赋能生产力的真实体现。

现在只有中国旗帜鲜明地把数据作为生产要素纳入到生产关系的重构,从顶层设计统筹公共数据、企业数据、个人数据的有序流动,数据要素化产业的发展也必将成为中华文明伟大复兴的关键布局。

二-释放数据要素新价值:数据产权“三权分置”制度确立

“数据二十条”作为首部从生产要素高度部署数据要素价值释放的国家级专项政策文件,以基础制度的规范破解了数据要素价值释放的多个难题。

“三权分置”具体指什么?

首先是数据资源持有权,这是数据处理者数据权益的基础。与传统的有体物相比,数据具备非竞争性和重复利用性,基于此,以支配和排他为核心的所有权确权模式难以适用于数据保护,占有、使用、收益和处分等权利内容或权能也无法准确描述数据权利。数据持有权的权利配置,是依据数据流转主体的类型来进行的,也就是根据数据处理全周期来界定各阶段的数据产生或持有主体。总的来说,数据可以分为公共数据、企业数据和个人数据,相应地,数据持有主体包括政府、企业和个人。

在具体内容上,数据资源持有权主要包括:

一是自主管理权,即对数据进行持有、管理和防止侵害的权利。

二是数据流转权,即同意他人获取或转移其所产生数据的权利。比如,网络安全法、个人信息保护法均规定收集、使用个人信息须经本人同意。

三是数据持有限制,即数据持有或保存期限的问题。对于自己产生的数据,本人持有不受保存期限的限制。对于他人产生的数据,个人信息保护法规定:“除法律、行政法规另有规定外,个人信息的保存期限应当为实现处理目的所必要的最短时间。”

其次是数据加工使用权,这是数据实现价值增值的核心。根据数据安全法,数据处理包括数据的收集、存储、使用、加工、传输、提供、公开等行为。通过对数据集合进行抽取、清洗、分析、统计、转换、运算和进一步挖掘,从杂乱无章的数据中提炼出内在规律,是数据加工的要义所在。

数据加工使用权的权利主体为数据处理者。但是,对于非法获取的个人信息等数据,即便随着加工处理而最终实现匿名化,也不能以最终的呈现结果已不含个人信息而推定加工使用行为的合法性;相反,对于非法获取的数据,数据处理者不仅无权加工使用,还应为其非法获取行为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最后是数据产品经营权,这是盘活“沉睡”的数据资源、充分实现数据要素价值的关键。进行数据开发利用,最 重要的成果形式就是提供数据产品和服务。2015年,我国建立贵阳大数据交易所,率先开展数据流通交易模式;2021年以来,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上海数据交易所相继成立,旨在打造数据交易生态圈。虽有上述尝试,但整体而言,数据交易所的交易频率、交易规模仍比较有限,这与数据产品经营权的立法缺失不无关系。“数据二十条”提出要“保护经加工、分析等形成数据或数据衍生产品的经营权”,体现出了“谁投入、谁贡献、谁受益”原则,有利于推动数据要素收益向数据价值和使用价值创造者合理倾斜。  

三权分置明确了数据上下游不同主体之间的合作关系,通过建立数据“三权分置”的产权运行机制,强化了数据加工使用权,放活数据产品经营权,为实现审慎对待原始数据流转、鼓励数据开发利用、引导数据产品交易、释放数据要素价值奠定制度基础。

不同权利背后实际清晰的界定了数据要素产业的不同参与方。更多新的数据加工使用者和数据产品经营者的出现将带动一个新的产业蓬勃兴旺:数商产业将会高速发展。

让数据流动“有规可依”,除了明确“三权分置”的数据产权制度外,“数据二十条”还通过建立数据要素流通和交易制度,完善和规范数据流通规则,构建促进使用和流通、场内场外相结合的交易制度体系,规范引导场外交易,培育壮大场内交易;有序发展数据跨境流通和交易,建立数据来源可确认、使用范围可界定、流通过程可追溯、安全风险可防范的数据可信流通体系。

通过建立数据要素收益分配制度,完善数据要素市场化配置机制,扩大数据要素市场化配置范围和按价值贡献参与分配渠道。完善数据要素收益的再分配调节机制,让全体人民更好共享数字经济发展成果。

通过建立数据安全治理制度,把安全贯穿数据治理全过程,构建政府、企业、社会多方协同的治理模式,创新政府治理方式,明确各方主体责任和义务,完善行业自律机制,规范市场发展秩序,形成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相结合的数据要素治理格局。

三-构建数据要素化核心产业生态

大数据蛮荒时代,我们每个人被不断采集的碎片化数据汇集起来就是一个透明人。每个人在哪儿在做什么可能做什么,被各种方式采集,云端分析。BAT监视着我们的购物习惯,网站浏览习惯,我们的社会关系,大数据蛮荒时代的不法分子从大量公共数据,个人数据中推断出个人隐私数据进行买卖。

随着欧洲GDPR,2017年中国网络安全法正式施行后,针对个人隐私数据的买卖被强监管,隐私计算技术变如雨后春笋般繁荣起来,越来越多的数据供需双方通过隐私计算底座形成了B2B的数据交易闭环。

2020年国家将数据列为生产要素,数据要素市场开始加速培育。在数据要素的产业生态中就迎来了两个重要的角色:政府和数商。各地政府纷纷成立大数据局等协调统筹监管机构,各区域也纷纷建立了数据交易所或者大数据交易中心,规范数据流通市场。

除了大量企业数据可以合法合规流入到数据要素市场外,政府各职能部门拥有的大量公共数据:如交通运输、气象水利、城市管理、公共安全,以及政府拥有的企业或者个人的特有数据:如财税数据、产能数据、个人各种信用数据,也由不同类型的数商,通过对各类数据的加工形成增值产品,服务于各类数据需求方。

2022年12月的“数据二十条”更是提出做大做强数据要素型企业,引导创业投资企业加大对数据要素型企业投入力度,支持实体经济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赋能,开展信用融资,探索数据资产入表新模式。而数据资产入表更是为要素性企业获得金融支持的创新举措。

如何进行数据资产定价,比如在公共数据中,未来政府税务数据的开放也会为资产定价提供一个参考锚点。税务数据对企业而言,税贯穿了企业经济业务的始终:业务数据、财务数据、发票数据和纳税数据,这四类数据密不可分,利用政府提供的各类税务数据为未来企业数据资产的入表定价提供了一种可能。而企业未来可供交易的数据未来也会产生新的价值,国家也可以制定新的税种(如数据交易印花税-由各类交易所收取),通过创新税种,类似出口退税扶持一样,扶持新兴的数据要素市场的发展。

在有为政府的体系下,通过对各类数据资源特别是公共数据资源的产业引导和产业聚集,更是未来数字经济时代生产力释放的基础逻辑起点。

在未来数据要素化的产业生态中,核心的生态角色除了政府以外,就是三类核心角色:数据源提供方,技术底座提供方以及各类数商。

技术底座提供方比较好甄选,就是那些提供隐私计算、数据治理、数据安全、区块链等数字化能力的供应商。

而数商是真正繁荣数据要素产业的构建者。“数商”成为数据要素价值的挖掘者和数据价值实现的赋能者,也是数据要素供需双方的连接者和服务提供者,在数据产生、创新使用、数据流通与交易、数据技术创新、数据治理与管理等方面均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

数据要素作为生产力归根到底解决的是企业和政府增收提效的问题。

可以把数商分为两类:

1,利用各类数据为千行百业提效增收服务的行业数商。

2,利用各类数据为政府行政效能提升的数字政府供应商GSP。

四-如何成为数据要素型组织

G端公共数据还是B端企业数据要成为数据要素进行流转,无论是政府还是企业,未来的道路都任重而道远,需要重点做到以下几点:

数字资产地图绘制:做好自身数据资源的动态盘点,将各业务场景下所处理的各类数据纳入统一的管理范围中。针对内外环境的不断变化,也要求数据资源的盘点也需要是动态准确的。同时要在盘点好的数字资产地图上,对数据分类分级,有效识别不同数据的不同风险及合规义务。数字资产地图的绘制是数据要素化首当其冲的任务。

数据管理的组织文化和机制建设:成立责任领导机制,建立跨部门的数据资产委员会,将数据管理制度嵌入到组织的日常流程,比如将隐私政策、数据处理协议、个人信息保护影响评估、出入境合规评估等日常合规控制点与业务流程融合。组织资产的数据要素化,成为资产的一部分,是新时代合格经营者需要思考的重要方面。

数据安全体系建设:网络(数据)安全事件是政府和企业数据保护的最 大挑战之一。因此围绕不同安全事件的预案、演练需要成为政府和企业的必修课。组织作为数据安全的第 一责任人,需要从安全组织人员架构和技术底座两个方面进行体系化的建设,未来AISecOPS将会是每个组织的必选项。

五-数据要素化投资具象:寻找数字化能力构建的生产线

各种杂乱的数据从比特流整理成信息加工成知识,成为智能决策的重要依据,实际上这个就是将这些数据经过了一条软件的生产线进行加工处理的过程。这些数据加工处理的每个步骤每个环节,你可以看成一道工艺,每个环节上都需要特定的数字化能力对数据进行加工处理。比如最 开始的数据采集就是一道工艺,以前的有些线下数据的采集可能需要我们手动打卡,填表格,现在通过摄像头直接识别就行了。因此不同时代有不同的数字化能力,这些数字化能力构建了行业数字化的底座。容亿投资2015年成立以来在数字科技投资版块,一直秉承以数据端到端处理为线索的投资理念,聚集寻找数字化能力和行业数字化的优秀项目。

在数字化能力板块:比如在数据源数据采集领域,我们容亿投资布局深厚:运营商数据网络可视化供应商的恒为科技(603496)、数字孪生领域地理信息空间数据泰瑞数创、基于运营商数据做安全服务的恒安嘉新、浩瀚深度(688292)、全球电视数据领域Webos供应商视若飞、校园WIFI数据源寰创、互联网广告领域数据秒针科技、能源数据采集领域云谷科技等等,在数据处理建模领域布局了对标ELK,Clickhouse的炎凰数据,数据中台的优秀代表明略科技,还有聚焦网络安全数据安全AISecOPS安全运营的众智维等等

同时我们在行业数字化和GSP赛道也布局了一系列优秀的企业:如院士领衔为多地建设城市大脑的政务数商城云科技、随申码背后的服务商德拓信息,网格化管理龙头企业天阙科技等等

结语

“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我们必须把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脚踏实地、久久为功,向着这个目标更加积极有为地进行努力,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让广大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

在未来的大变局时代,我们除了要解决“卡脖子”的问题,还要在未来“颠覆性技术”中占据先机。最 高层提出:把“数据”纳入到生产要素,利用数据要素化开辟新轨道,引领产业和经济的差异化、革命性进步。作为投资机构,我们需要清晰地认知和洞察这一底层逻辑的巨大变化,立足新发展阶段,深刻理解和把握内在的逻辑意蕴,思考会给我们的投资实践层面带来什么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