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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时尚教父”刘江病逝,从矿工子弟到传媒帝国舵手

“语音重新听了一遍又一遍。时尚人难的时候,抬头看,那里有一位永远乐观向上的刘总。”一位刊司主编在转发语中写道。“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刘江自己在去年的亚布力演讲中提到这句诗。一语成谶。
2019-03-13 08:20 · 微信公众号:娱乐独角兽  Mia   
   

位于朝阳区光华路9号、世贸天阶巨幕东侧的时尚大厦,常年出没着一群衣不惊人死不休的男男女女,偶尔能见到明星与模特的身影,被戏称为“整栋大楼,只有建筑物是直的”。

最近几日,整栋大楼被一股悲伤的气氛所萦绕。继老佛爷Karl Lagerfeld去世后,时尚行业再度集体刷屏。据相关人士确认,时尚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刘江突发疾病,于2019年3月9日晚去世。章子怡、黄晓明、舒淇、马苏、秦海璐、许晴等明星纷纷发文悼念。时尚集团发布官方讣告称:“2019年3月11日至3月17日,于时尚大厦18层设立灵堂,全天接受各界人士前来吊唁,3月15日上午8:00于八宝山殡仪馆大礼堂,举行刘江先生遗体告别仪式。”

曾经有时尚员工表示,时尚圈就像一个乌托邦,里面容纳着各种特立独行的灵魂。无论性向如何,有几多刺青穿孔染发或是奇装异服,或是有哪些奇葩创意,在这里都稀松平常——事实上,异性恋取向才是这里的少数族群。“为了不被同事排斥假装自己是LGBT人群”的段子流传已久。

抛开“时尚教父”等一切头衔,在大部分时尚集团员工的眼里,不同于有“时尚女魔头”“中国安娜·温图尔”之称、与邓文迪私交甚笃的卸任总裁苏芒一般亮丽高调,身材普通、发际线略高的刘江经常身着POLO衫,自称“并不太时尚”,温和慈祥,在谈到工作时却往往一针见血。

“如果‘时尚’是所学校,就好像昨天还抬头碰见校长,他问我,‘同学,食堂伙食挺好的吧’……没有校长,哪有学校,我有怎么会认识这么多有趣的同学,厉害的老师。而今天还是会因为校长的突然离去,想跑到他曾经的办公窗前看一眼,鼻酸。”一位刊司编辑在朋友圈写道。

“语音重新听了一遍又一遍。时尚人难的时候,抬头看,那里有一位永远乐观向上的刘总。”一位刊司主编在转发语中写道。“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刘江自己在去年的亚布力演讲中提到这句诗。一语成谶。

从矿工子弟到时尚舵手:传媒帝国的诞生

“现在的创业者再难,也还有投资人、期权、股份,我们那时什么都没有……我那时骑着自行车,提着一箱一箱的杂志去推销,那个年代一般的杂志一本也就两块钱,时尚这样售价较高的杂志基本没有市场,我经常被报摊摊主给赶走……我们住不起酒店,就住在摄影师家里……”这是苏芒记忆当中,和刘江一起经历的九十年代,时尚集团创业初期。

在时尚大厦18层,保留着一片胡同平房复刻版,时尚诞生之地:东单西裱褙胡同54号的一家小四合院。

1993年,改革开放的春风令中国中产阶级初步形成,国际品牌渴望进入中国市场,但是当时国内仅有一本版权合作杂志《ELLE》。《中国旅游报》新闻部副主任吴泓找到自己在报社结识的好友,煤矿工人家庭出身、当了8年记者的刘江,希望一起创办一本杂志。当年8月,《时尚》创刊号诞生,开印1万册,定价10元,刘江创造了“时尚”这个词,取自“为时尚早”。而当时普遍杂志定价5毛,《北京青年报》发文,标题为《哇!好贵的杂志》。

1994年,年仅20多岁的苏芒加入。国内没有时尚杂志先例,他们就买来港澳台、欧美杂志,一本本剪下来贴在笔记本上,研究排版和构图。共有7人的四合院里,曾经出版过诗集《时间的深处》的刘江承担起了文案的角色,苏芒承担起了销售的职能。

国际化视野成为时尚加速商业化步伐的关键。1997年,IDG资本注入,1998年春节,吴泓、刘江、苏芒、孙占涛(原《时尚》美术总监)、高晓红(原《时尚Cosmo》*任主编)等人赴美,时尚与赫斯特出版集团达成版权合作,从此平均每年产出一本专注细分市场的杂志:《时尚Cosmo》由1998年4月号《时尚》与赫斯特旗下《Cosmopolitan》版权合作诞生,《时尚先生》由《时尚》杂志社1999年4月与《ESQUIRE》杂志版权合作而诞生,《时尚芭莎》由《时尚》时装杂志《Harper's BAZAAR》版权合作而诞生,《男人装》由2004年时尚与《FHM》合作诞生……而时尚大厦的建成也借鉴了赫斯特大厦。

今年26岁的时尚集团,在纸媒的黄金时代曾经实现多个“*次”:电影《时尚先生》成为中国平面媒体首部影视作品,率先引入国外媒体集团的出版人制形成现代期刊营销机制,编辑、广告、发行、市场四架马车驱动,牵头四大发行集团倡议抵制渠道垄断……

刘江提出了著名的葡萄理论:“ 葡萄理论指的是我们在市场细分后的团体化治理、疏散化经营。我们每本杂志、每个项目都像一颗葡萄,团体的资本像葡萄的茎,把财政、行政和刊行渠道整合到了一路,从而可以或许给每颗葡萄输送营养,长多大不受限制,长不大甚至长坏掉,集团也不会给予违背自然规律的人为挽救。”

2012年集团收入超过13亿人民币,并连续20年保持了超过50%的复合增长率。时尚集团在业界有“黄埔军校”之称,60%的时尚从业者来自于此。

“办了大半辈子杂志,到头来都没有买栋楼值钱。”这是刘江广为流传的戏语。而刘江理想中的帝国版图涉及:时尚传媒、时尚教育、时尚投资三大板块。2013年,时尚与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法国时尚学院(IFM)、巴黎HEC商学院(HEC Paris)携手,启动了打造高级时尚与奢侈品管理课程(AMP)的合作。

事实上,除了10余本孵化“芭莎慈善夜”等衍生IP的期刊以外,时尚集团的商业版图还涉及:布局发行出版业务等相关产业链,开设以时尚廊为代表的线下混合业态,通过旗下时尚资本对多家创业公司进行战略投资,例如RoseonlyA轮融资、斗鱼C轮融资等,打造YOKA时尚网等新媒体。

高层地震,内斗入罪疑云……

变革中的时尚巨船能承击时代风浪吗?

在时尚行业有句广为流传的话:“时尚杂志是月薪八千的编辑展示给月薪三千的人,月薪八万的人如何生活。”时尚是什么?时尚是由上流阶层掌握话语权,自上而下的螺旋式信息传播,是由品牌、KOL、明星、媒体等产业链条共同编织而出的灰姑娘南瓜车幻梦。“齐王好紫衣,宫中无异色。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电影《穿PRADA的女王》曾经描绘过这种幻想。

在九十年代到二十世纪初的时尚杂志二十年黄金年代,时尚编辑曾经是一份自带光环的职业,足以吸引着大批时尚狂热分子无视微薄的薪资来到时尚集团,渴望成为下一个苏芒,出没于时装周,与明星成为密友。

新媒体时代,当秀场前排被大批时尚博主KOL、自媒体所占据,越来越多的报刊亭消亡,每年都有知名纸媒宣布停刊,例如去年《看电影·午夜场》《北京晨报》停刊,时尚集团这艘巨船受到的冲击不容小觑,人员流动率和高层震荡率也越来越高。2014年,苏芒升任集团总裁,原集团副总裁瘦马离职,成立工作室并签约爱奇艺。

2018年对于时尚集团又是震荡而艰难的一年。2018年3月,苏芒突然宣布辞职,由董事长刘江兼任总裁。当年5月,时尚集团宣布了“自成立25年以来最重要的组织架构调整和高层变动”:前《GQ》编辑总监王锋出任集团*位首席内容官,余辉任时尚集团副总裁,负责集团战略制定和推进对集团营销体系的建设;刘荣任时尚集团副总裁,在集团数据化资产、渠道建设、电商业务、平台外包业务的战略部署和开拓等方面起主导和推动作用,樊百乐任时尚集团副总裁,负责新媒体业务的布局;王怡任时尚集团副总裁,负责在新的技术环境下探索创新业务模式。沙小荔任《时尚芭莎》总经理;李晓娟任《时尚COSMO》总经理;孙雅君任行业传媒总经理。

时尚女王苏芒猝然离职的原因,在时尚集团内部,权力内斗之说甚嚣尘上。从胡同小院到光华路9号,昔日并肩作战的两人早已今非昔比。随着体量扩大之后,也显现出尾大不掉、革新缓慢、架构复杂等等弊病。另外,还有一种说法是,微博匿名爆料称名下38家公司的苏芒或被传言涉及经济犯罪问题,离职不入罪已经是*结果。

从这一系列组织架构调整可以看出,数字化转型变革是重新接手时尚集团的刘江的重中之重。虽黄金时代已逝,而IP影响力与内容生产能力犹在,过去一年中,时尚集团逐渐奋力向MCN机构转型,与今日头条、抖音平台达成合作,推进大数据平台搭建,资源向电商板块倾斜,形成内容生产、平台分发、社交矩阵、商业变现产业链条。

杂志主要渠道也转向线上分销,同时越来越多地转向“流量带货”策略,此前王源单人双封创下每秒售出8万册,8秒售罄的记录。刘江曾在采访中确认“杂志销量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在2018年2月27日至3月1日的亚布力论坛中,刘江谈到,“我们去年的新媒体业务收入同比增长率接近70%,新媒体每月生产超过5000篇原创高质量生活方式内容。这些精彩的原创内容通过各类客户端、分发渠道影响着1.2亿的浏览用户和近7000万的订阅用户,更有2500万用户能够看到我们精彩丰富的视频内容。与此同时,每年时尚举办的活动近百场,累计参与人数9000多万人,颁发奖项119个。”

在今年1月,刚刚举办的2018年年会上,刘江朗读了新年信《2019,美好正迎面而来》:“25周年的封面展刚刚结束,我看到25年的时光呼啸而过,也看到25年来的潮水奔涌而去。当我的目光定格在这数百张封面,我知道,随着时代一路至今,这世界和你我都已经改变。”时代巨浪将至,时尚这艘巨船能够如愿成功变革转型吗?

夜晚的世贸天阶,繁华如昔。一群时髦靓丽的女孩迎面而来,谈论着这一期《时尚芭莎》的封面。她们或许没有听过刘江的名字,但是,那已经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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