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座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IP和标签。
提到广州,人们都会想到广州塔,或是闻名于世界的粤菜文化;谈起西安,人们脑中大多会出现一个响亮的名字—兵马俑,或者是令人垂涎的肉夹馍;而如果说起景德镇,大家对它的*印象一定是陶瓷。
这座小镇因瓷而生,因瓷而兴,因瓷而得名。
从真宗皇帝赐号到元朝设立专门烧造官府用瓷的“浮梁瓷局”,再到明朝建立“御窑厂”,几千年间景德镇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镇摇身一变成为世界的瓷都,即便这里撤镇设市,景德镇的名字依然叫做景德镇市。
而近几年,随着乐天陶社、三宝国际陶艺村、陶溪川文创街区等一批创意机构的蓬勃发展,景德镇逐渐从一座满是匠人精神的文化古镇,变成了一座创意之都。
这是一座陶瓷的城市,也是一片理想者的热土,年轻的思想冲击着这座城市的传统文化,并影响了整个城市的文化发展趋势。
01、千年瓷都
景德镇,又一次走到了台前。
最近,景德镇开了一场关于景德镇窑址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调度会。会上明确提出了时间节点等诸多要求,并树立了“确保2026年申遗成功”的目标。
而目标背后的底气,正源于景德镇精湛*的制瓷技艺和源远流长的陶瓷文化底蕴。
“中华向号瓷之国,瓷业高峰是此都”。瓷器是中华文明长河中一颗璀璨的明珠,而地处江西省的景德镇,拥有近2000年的制瓷历史,是这明珠的灵魂,让中国瓷器享誉世界。
景德镇位于江西省,坐落于黄山、怀玉山余脉和鄱阳湖平原过渡地带。境内阳光充足,雨量充沛,温和湿润,四季分明。
这是景德镇成为瓷都的一个注脚。按照如今的行政划分来看,在景德镇市的管辖范围内,聚集着大量的陶瓷工艺人。
但陶瓷市场的形成,至少需要三个元素,*是生产的原料,第二是烧制陶瓷的矿石原料,第三是瓷器的运输渠道。
景德镇恰好集这三种优势于一身,它南边的乐平,是煤矿产地,其北边的祁门(今安徽黄山市辖区)是瓷器的原料,高岭土的产区,而流过景德镇的昌江,可以直达鄱阳湖,再从九江进入长江,运送景德镇的瓷器从上海走向世界各地。
这种地理优势让景德镇早在汉代就出产瓷器。
史书记载:“新平冶陶,始于汉世”,景德镇在当时叫做新平镇,可见景德镇制瓷历史已有两千多年了。
然而景德镇从新平变成景德镇,却源于一场意外事件。
公元1004年,宋真宗赵恒在与辽国的数月兵戈后,缔结了颇具争议的“檀渊之盟”(今年贺岁电影《满江红》的故事线索,便是由檀渊之盟延伸而来)。为了庆祝来之不易的和平,他将年号改为景德,并命令昌南镇烧制一批瓷器以作庆祝。
由于那批瓷器“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宋真宗赵恒对浮梁镇所产的青白瓷爱不释手,龙颜大悦,遂将昌南镇赐名为“景德镇”。这是历史上*次出现景德镇三个字。从此,景德镇一词沿用至今。
在这之后,景德镇的制瓷业逐渐繁荣。精湛的工艺和便捷的交通条件,让景德镇从众多陶瓷产地中脱颖而出。
自元至明清,历代皇帝都会委派专门的官员,驻景德镇监制宫廷用瓷的烧制。“黄袍加身”的景德镇瓷器,开始闻名于世。
但随着清朝实行广州一口通商政策之后,景德镇的瓷器难以通过陆路进入广州出口海外,而内地其他城市治陶技艺的提升,又冲击了景德镇在国内市场的份额,这让千年瓷都在那段时期内风光不再。
直到通商口岸再次打开,以瓷器谐音为名的“China”这一说法,再次让景德镇成为中国瓷器王冠上的明珠。
新中国成立后,景德镇的辉煌也一直延续——50万市区人口中,有8万国有瓷厂的陶瓷工人,陶瓷产值占全国的20%以上。
然而景德镇瓷业发展也曾遭遇落寞。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中,景德镇陶瓷产业相对落后,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景德镇十大瓷厂相继倒闭,本地陶瓷产业大幅度萎缩。
在21世纪初期,景德镇瓷器的市场份额持续下降,甚至在瓷器之都的“争夺战”上也败给了佛山、德化等地。
△2004年,景德镇一家仿古瓷器店 时代周报 黎广/摄
不过,近年来,随着国潮兴起,年轻人对传统工艺的兴趣逐渐加深,他们被陶瓷技艺所吸引,从四面八方来到景德镇学艺、旅游和定居。
如今,随着年轻手艺人的涌入,景德镇不再只是一个传统的以手工作坊模式为主的陶瓷产地,而是一个新生审美与传统工艺相融合的陶瓷创意基地。
02、哪个城市有梦可圆,年轻人就涌去哪里
漂,是多数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为了更好的工作机会,看更广阔的世界,每年都有无数的年轻人从家乡离开,到一线城市打拼。
不过,近年来,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中国的年轻人开始展现出更加多元化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他们选择漂泊的城市也开始发生改变。
一些追求自由,向往宁静,想要实现自己创业梦的年轻人,逐渐从繁华的都市逃离,寻找他们心中的桃源之地,而景德镇这样一个古朴宁静,千年来只专注于做一件事的江南古城便自然地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最新的数据是,据不完全统计,每年会有3万多人来到景德镇,他们在这里学习陶瓷制作工艺,期待在这里找到理想的生活及事业。
作为3万分之一,苏鑫没有想到,她在景德镇一漂就是四年。最初,她只是想要了解和学习陶艺,在景德镇学完一个月的陶艺课程后便会回到广州。
然而在这一个月中,她忍不住被景德镇的陶瓷文化吸引,深深地沉入这门深邃与辽阔的技艺之中。临近课程结尾,她获得了一个担任乐天陶社的志愿者的机会,便当机立断地留了下来。
三个月的志愿者工作结束之后,苏鑫又获得了一个继续留下来的机会。“当时乐天陶社需要一名助教,他们觉得我比较合适,而我又正巧想在这里继续边学习边工作,所以就留了下来。”
对于苏鑫来说,如果想要做原创作品,留在景德镇是*的选择。“这里有最完备的陶瓷产业链,制造陶瓷的任何原材料和设备都可以在方圆五公里内随时买到。而且这里也有技艺最高超的制瓷师傅,遇到任何瓶颈和问题,都可以随时请教和学习。”
四年间,她从一个陶艺小白,逐渐变成了一个艺术创作者和手工博主,目前,她的工作节奏非常固定,一半的时间在陶艺社兼职,另一半的时间做自己的作品,然后在集市或网络上售卖。通过在社交媒体上的分享,她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客户,未来她想回到广州开一个工作室,兼顾作品创作和陶艺教学。
△苏鑫在社交媒体上分享的作品 图源:受访者提供
“像我的话,是没有想过要靠这个赚多少钱的,只是因为自己喜欢这个东西,然后能靠卖自己的作品生活就好,回到广州之后,我想把陶艺带给更多人,让他们体会做陶时那种专注当下的状态,释放自己的压力。”
03、景德镇想成为年轻人的“诗和远方”
近几年,像苏鑫一样去到景德镇的年轻人有很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进入陶瓷这个行业。
2021年去到景德镇学陶的米亚是景漂的另一种样本。
据米亚介绍,去到景德镇学习陶艺的年轻人其实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因为兴趣来到景德镇,学一两个月玩一玩,感受一下,第二种是在景德镇呆了几年,深入学习陶艺,但最终发现不能靠陶瓷来生存,所以离开了景德镇,第三种是潜心学习,把陶艺当成自己一辈子的事业,最终选择留在景德镇,或者是回到其他城市,开一个工作室。
米亚是“景漂”群体的第二种,两年前,她带着对陶艺的好奇和憧憬来到了景德镇,希望通过几个月的学习后,利用积累的资源开一个陶吧,但是当学习了一个月之后,她却主动放弃了这个想法。
△米亚在景德镇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做陶中度过的 图源:受访者提供
“其实做陶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治愈,从经营者的角度来说,它是一个非常基础性的工作,而且非常的消耗人,过程中还会发生很多意料之外的事件,比如裂底、把手开裂等等,其实是一件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虽然景德镇*的工艺吸引了很多慕名而来的爱好者,但是这里清苦的生活也劝退了很多人。“虽然景德镇生活成本很低,但是价格低就对应着生活水平不高。在这里,一切都只与瓷器相关,其他的设施都比较落后,这也使得很多年轻人离开了。”米亚说。
在社交媒体上,很多旅行者也表示,到了景德镇后,觉得跟自己的预期落差很大,交通不便,住宿条件不好,在配套设施上有很大的欠缺。
不过,近年来随着文化旅游业的快速发展,以及越来越多的陶瓷人才涌入,景德镇正在积极做出改变。
今年以来,景德镇市持续优化公共服务设施空间布局,加快老旧小区的改造任务,加快推进景德镇市众多老厂区、老厂房工业遗存更新改造利用工作,积极谋划老鸦滩、黄泥头等多个城中村的风貌更新改造,着力提升城市艺术气质,彰显城市独特魅力。
而且,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才,景德镇正在全力搭建创意创业“引力场”。
今年3月,景德镇市长在采访中强调,目前景德镇打造了以御窑厂遗址为核心的陶阳里历史街区、以陶溪川为代表的文创街区、以三宝国际瓷谷为载体的陶源谷艺术景区和东市区“三陶一区”文创空间,为“景漂”人才提供广阔的创意创业平台。
其中,用老工业遗址打造的“陶溪川”,通过新业态植入,吸引了1.8万名“景漂”、2902个孵化创业实体、带动上下游10万余人就业,荣获国家级文化产业示范园区、国家双创示范基地、全国创业孵化示范基地等称号,成为广大“景漂”的造梦空间。
曾几何时,四通八达的河流将景德镇的瓷器带向世界各地,而如今,传统的陶瓷技艺将来自各地的年轻人带回了景德镇。在这里,他们重塑自己的人生,并且也在使得这座延续千年窑火的城市焕发新生。
(应被访者要求,部分人名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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