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战争已经打响三周,战争处于胶着状态,谈判时好时坏。
乌克兰在军力和国力全面弱于俄罗斯的状态下,为何能够抵抗这么久,把泰山压顶之势的俄军硬生生拖成了“强弩之末,不穿鲁缟”的状态?
关键在于,在导弹、空袭、以及地面军队的对对碰之外,乌克兰人在二次元空间里开辟了一个新战场:
“这个以互联网平台为主要阵地、结合技术手段、黑客偷袭、数字货币以及网络舆论力量的多元的综合阵地,正在给俄罗斯带来意想不到的伤害。”
而开辟这个“二次元战场”的人,正是泽连斯基政府的重要幕僚,乌克兰副总理,米哈伊洛·费多罗夫。
与传统政客或政治家不同,这位副总理身上有三个最显著的标签:90后、技术男、新新人类。
01 最年轻的部长
米哈伊洛·费多罗夫生于1991年1月,是个不折不扣的“90后”——他的出生地是第聂伯河沿岸扎波罗热州的小镇,瓦西利夫卡。
当时这些地方统统归属苏联;人们还没有“乌克兰”的概念。
2009年,费多罗夫进入扎波罗热州立大学,就读于计算机系。在校期间,他积极参与学生活动;在2012年的学生活动中,被选举为“扎波罗热州学生市长”——
毕业后费多罗夫即步入政坛,参加了乌克兰“5·10党”——顾名思义,这个党的主张是将消费税降到5%,工资税降到10%,使乌克兰成为像新加坡和爱尔兰一样的免税天堂。“5·10”党在2014年的竞选中失败。
费多罗夫精力充沛,在广泛地参与政治和社会活动之余,还有过一段创业经历。创办了互联网广告工作室——SMM Studio。
SMM Studio的理念很简单,就是利用Facebook和Instagram平台的国际流量以及影响力,去助力乌克兰的年轻人创业。这句乌克兰语的标语,翻译成英文意思就是:
We boost your business with ads in Facebook and Instagram.
在案例展示区,SMM Studio选取了一些成功的案例,例如线上酒类店铺、珠宝店、内衣店等等。
就是在SMM Studio的工作期间,费多罗夫结识了一位重要客户——泽连斯基。当时的泽连斯基还是一名喜剧演员,而费多罗夫为泽连斯基包装并在Facebook和Instagram上推广的,正是泽连斯基与几位好友一同创办的影视公司——“95街区工作室”(Studio Kvartal 95)。
在帮助泽连斯基宣传推广Kvartal 95的时间里,费多罗夫逐渐得到了泽连斯基的赏识。期间正好也是泽连斯基主演的电视剧“人民公仆”(Sluga Narodu)爆火之际。
随后,泽连斯基参加总统竞选,而费多罗夫则进一步帮助泽连斯基做形象包装、互联网宣传、媒体关系等工作,担任泽连斯基的“竞选顾问”。
2019年5月,泽连斯基当选为乌克兰总统,8月泽连斯基任命费多罗夫为乌克兰数字转型化部部长。至此,28岁的费多罗夫正式踏足乌克兰政坛,成为泽连斯基政府、也是乌克兰历史上最年轻的部长。
出任数字转型化部部长后,费多罗夫提出一个名为“智能手机国家”项目。
其目标是:自2024年起,乌克兰的政府公共服务100%在线提供,且其中20%服务实现完全自动化和无人化;即无需人工干预的条件下,乌克兰公民只需填写一个在线表格,便可以“在任何生活情况下”获得政府的一揽子服务。
费多罗夫还表示,未来一整年(2020年),这个“智能手机国家”计划不会花政府的一分钱。但是乌克兰总理阿列克谢·贡恰鲁克强调,每个政府部门都计划了数字化支出,数字化转型部确实有单独的预算,因此“国家预算足以让费多罗夫从2020年起即获得财政支持”。
02 把战争玩成游戏
2022年2月底,乌克兰战事忽起,费多罗夫以及他的数字转型化部在正规的军队战场之外,开辟了一个由代码、数据、网络组成的第二个战场。
作为泽连斯基的“首席社交网络运营官”,费多罗夫在战争甫一开始之际,就在互联网上展开了一波“舆论战”——谴责一众美国科技互联网巨头的沉默暧昧态度。
在他在Tweet、Facebook以及Ins上@了谷歌、苹果、麦当劳、亚马逊等公司之后,这些公司纷纷表示,将业务撤出俄罗斯境内。尽管事后在面对媒体的时候,这些公司的代表都表示自己所做的决定与乌克兰官方“没有关系”,但费多罗夫的一系列操作毕竟是给他们施加了压力。
费多罗夫还@马斯克,要求马斯克为乌克兰提供Starlink服务——不久后,马斯克给出了回复,“Starlink在乌克兰上空已经OK了,终端已经在路上,很快到”。
当然,这些社交网络上的舆论战和口水战,对于当今社会而言并不算什么新概念。但是对于像费多罗夫这种“打游戏长大”的“90后”——他是真的通过自己以及团队的协作,把正在现实中进行的战争,玩成了一场“游戏”。
费多罗夫担任数字转型化部的部长以来,开发了一系列国民级的App,供乌克兰全民使用。最初,这些App的功能只是便民服务,对于乌克兰人来讲,就是交水电煤气、交汽车罚单、交税、还有医院挂号等等。
但是随着战争的到来,这些App的强大功能逐渐显露出来。
例如其中一款App,可以提供“发现敌人”功能——每一个使用这个App的居民,都可以随手拍下来看到的敌人、上传、并提供定位。
克里姆林宫里的老克格勃,自然是相信自己强大而忠诚的情报机关,对于让每个老百姓看到敌人就随手拍下来传到App上,这几乎是在讲火星文。
然而当每个处于正在被俄罗斯的炮火袭击的居民都通过这个App上传敌情的时候,那么位于基辅的App后台,将收到的信息拼接起来,几乎就是完整的战争图景。通过此途径获得的战争前线实况,远比任何情报机关都全面和实时。
这个App的创意很难说不是来自游戏。对此费多罗夫甚至专门发明了一个听起来“很游戏”的词语——“情报*”(crowdsourced)。
这些通过居民收集来的情报,通过另一款App发送给前线作战的士兵,告诉他们哪里有敌人,敌人的数量是多少、武器装备是什么、以及周围有没有埋伏。这些构成一条条“作战指令”——收到这些“作战指令”的乌克兰士兵,可以很快地完成作战任务。
俄乌战争进行到今天,很多人都能看出来,俄方一直是在高射炮打苍蝇、地毯式轰炸、焦土政策;而乌方经常能够实现对敌人的精确的定点清除。
如果我们撇开战争因素,这种功能背后的big idea我们并不陌生;它们很像叫车和送外卖软件——用户提需求,平台计算处理,然后派单,商家接单,完成任务。这正是当代互联网时代“分布式”与“去中心化”思维的体现。
除此之外,费多罗夫还组织了一些黑客,黑掉了俄罗斯政府网站kremlin.ru;以及号召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士借助数字货币对乌军实施支持——截止到目前已经收到6000多万美元等值的各种数字币。
战争还在继续,乌军是传统武器力量的确与俄军相差太过悬殊,所以总体上是在被动挨打;但费多罗夫在“二次元空间”开辟的新战场,却实实在在地拖住了俄罗斯进军的步伐,也为和谈赢得了时间。
03 地表最强90后?
谈到俄乌战局,很多人的分析角度,包括中文媒体的主流观点,都是围绕着欧洲地缘政治格局,离不开“北约东扩”、“北溪二号”、“欧洲事务自主化”等政治术语。
与此同时,支持俄罗斯与支持乌克兰的人群对立,几乎造成了当今中文互联网世界*的集体性撕裂。
但是撇开这些不谈,回到战争本身,实际上我们看到更多的是旧思维与新思维的博弈,是父辈与子辈的龃龉,传统克格勃正规军与二次元互联网原住民的较量,是数字技术与飞机大炮的对决。
有些评论家甚至说:乌克兰反击俄罗斯,是互联网时代对工业时代的降维打击。
在接受欧洲媒体采访时,费多罗夫坦言,自己眼下最担心的,是仍在ICU接受救治的父亲。他的父亲在俄军的导弹袭击中受伤,已经昏迷多日。
但费多罗夫也坦言,未来战争一定会结束,到那时乌克兰全国的数字化转型会更加积极。他说:未来的政府,会更像科技企业。
古人云,时势造英雄。如果没有这场战争,费多罗夫顶多算是90后中比较优秀的,不那么“躺平”,不那么“废宅”,他创业,他从政,他进入了政府,担任了部长。但仅此而已。
而这场战争,却透过费多罗夫,把这一代90后人的性格大脑与三观,带上了战场,与50后的老克格勃仿佛鸡同鸭讲,激烈对撞。
普京作为苏联时期的老克格勃正规军,泽连斯基的父辈,费多罗夫的爷爷辈——他的岁月,人类经历了血与火的较量,苏联的倾覆,使得他感到羞辱,恢复苏联往日的荣光,对于普京而言,是“我有一事,生死与之”;
而作为70后的泽连斯基,生长于80年代经济全球化的春风之下,改善生活,通过自己的双手劳动使自己、使家人、使国家过上更好的日子,是他们的诉求;
到了90后的费多罗夫这里,他们是互联网时代与数字时代的原住民,他们一生下来就和电脑、手机、软件、App打交道——这些东西塑造了他们的性格、三观、以及自己与世界互动的方式。
三个人,三个时代,三种人格,三套脑系统……
且不论最终战争的结果走向何方,但费多罗夫的“二次元战场”,毕竟可以看做“90后”在国际事务大舞台上的*次亮相,而且算得上惊艳。
未来,这种代际之间的冲突,历史在不同年代出生的人身上留下的烙印和年轮,将伴随着我们,一起走向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21世纪)20年代,一起书写人类的新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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